我让他再给我药,可他说不需要。
时间是最好的药,我会想起一切。
第三个月,我几乎是夜夜都沉睡,但夜夜都做梦。
我没想到在离开江汓的日子里,我竟然梦见了好多。
比如,我第一次去他家,就缠着他,跟在他剩女叫他江哥哥。
他上楼到书房,我也跟着。
他怒目而视:“出去!书房不能随便进!”
我不同意,也不怕他:“你能进我为什么不能!”
“这是我家!这里姓江!”
“哦,从今天起,它一半姓许!”
江汓的脸色尤为难看,但他终究没有赶我出去。
那时候的江汓,是所有大人眼中最优秀的错在,年纪轻轻,所作所为堪比商场老手。
经商的一招一式,明显是有天赋的。
可在我面前,他一筹莫展。
从那天起,我几乎有时间就会去找他,有时候他不在,我就在他家沙发上坐着吃水果等。
用他的话来说,我就是世上最没皮没脸的女孩。
我问他:“脸要来做什么?”
他瞥了我一眼:“你不用问,反正也没有。”
后来的后来,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但我还是经常去他家等他。
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回来或者不回来,都不影响我到底等不等他回来。
他突然回家的那一刻,我手里还拿着半只苹果。
他脸色从来没这么差过,浑身都是杀气。
他问我:“我杀了你父母,然后我养你,怎样?”
我呆了,我知道他没开玩笑,因为他特别严肃,眼里都是血丝。
我第一次怕他,特别怕,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把我给活吃了。
“许小蘼,以后我养你!”他像是在宣读什么誓词,又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
半个苹果从手中落下。
梦,醒了……
————
过年的那几天,白岩也没有来,我一个人买了一些菜,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直到冬去春来,三月开始。
我,进学校了。
一切很顺利,有人打过招呼,我再一次作为插班生插到油画系的某个班。
我功底不错,甚至班上很多同学水平差我一大截,所以我也没有压力。
直到某天有人把我认出来,说这不是江荼蘼么?
G市江家那个江荼蘼,办过画展,我知道,小有名气!
听说,是被包养的!
听说,本来不姓江,后来被一个姓江的包养了,连姓都改了,改成江。
对了,她这是被赶出来了?所以跑到我们这儿来上大学?
啧啧啧……
这些声音我是第一次听到,以前没有人敢跟我说半个不字。
可是,我现在突然听到这些靡靡之音,总觉得这才是活着最原本应该承受的。
白岩听了我的叙述,说我成熟太多,心理也强大了太多。
我没告诉他,我心里仍然有一块是缺着的,并不完整。
我在等,等它完整。
十九岁生日那天傍晚,我从超市买了东西回小区。
总觉得身后有人,可是一转身又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踏进小区的前一秒,一把刀抵在我后腰:“别动!”
我心里一惊,现在还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夜里,顶多是傍晚,怎么会有人这样明目张胆。
但我分明感觉到,刀尖是尖锐的。
“你……我身上没有现金!”我平稳呼吸,“要不,我去取?或者,把银行卡给你,你自己去取?”
身后很久都没有动静。
我又不敢转身。
只能祈祷,祈祷有人路过。
可是,没有。
“去你家!”这人只说了三个字。
可我除了引狼入室,没有别的选择。
叫救命是最蠢的方法,说钥匙丢了更没有人会相信。
但我总觉得,身后的人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
我回不了头,没办法……
“好,你别冲动,我家里没钱,我的钱都在卡上!”我以为他要钱,拼命说服他。
当年我把支票上的钱分成几份,我现在剩得不少。
“去你家!”他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我感觉到一阵温热腥甜。
他……受伤了!在流血!
我没再犹豫,带他去了我家。
并不是我傻,而是尽管他在我身后,我也感觉但他身上的特别。
一种不是理智的理智,让我听他的。
直到进屋,他轰然倒地。
我开了灯,看着地上的人,身上到处都是血,而这张脸……
“啊……”我尖叫着关上门,然后目瞪口呆。
直到十分钟后,我颤颤巍巍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脸:“江汓,江汓……江汓你别吓我!”
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三个月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浑身是伤。
“江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