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微微一怔,冷冷道:“我失手被擒,已是你们的阶下之囚,何必在挖苦我一次?”
“辉夜假托入魔之名,将我关进火神殿之下的地牢,待我昏迷后,雇船将我送来南洞庭。迷药的效果刚解,我武功本不高,又发挥不到五成,便被你的手下生擒了。”她冷冷道,想起那个自己疯狂爱过、却毫不犹豫将她推进深渊的人,眼里依稀有愤恨之色,“他这一招借刀杀人,可不高明啊!”
“你错了。”沙华楼主淡然道,俊目中有一抹异光闪过,“他只是想要保护你罢了。”
“保护我?”她讽刺地笑着,端详着右手上戴着的缀着辟火珠的小小指环,想起当日,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笑容澄澈如水,帮她慢慢戴上戒指:“喜欢吗?”
往昔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难道都是假的?那些款款柔情竟都是他伪装出来的?自己竟动了真心,相比之下,又是多么的可笑?
宸湮眸中冷光锐利如剑,讥诮,“他亲手将我送入敌阵,就是为了保护我?苏楼主,你还真是不可理喻啊!”她忽然意识到对面的人正是她最大的敌人,当即住了嘴,心中却惊骇莫名——对面年轻与他相若的青衣少年,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过去,竟带着一种奇特的魅力,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禁不住对他坦诚心扉,甚至为他赴汤蹈火,不惜生死。
他能轻易明白别人的心思,他的心思在所有人看来却永远是个谜。
“等着吧,十日内,南离教中必将发生一件大事,他不愿意连累你,又知道你绝不会放弃他、放弃教中子弟离教而去,于是只得出此下策。”苏云栖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扬眉,淡淡地解释道,“何况,这里也算不得什么敌阵。”
苏云栖忽然间微微笑了起来,走近神情戒备的女祭司,低头抛下一句话:“辉夜其实是我在南离教中的卧底。”
“什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听在女祭司耳中不啻于一声惊雷,她失声惊叫,心中忧虑更深——辉夜将她送入沙华楼,便等于暴露了自己的卧底身份,现在必然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何况,他既借故将自己赶出来,他留在教中必然做的是十分危险的事,只怕九死一生。
更让她担心的是南离教的未来——女祭司离开了南离教,辉夜已是卧底,孤光教主仍然闭关修炼,生死未知,曾经的南疆第一门派如今竟已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到底是曾经待过许多年的地方,虽然那里曾无情地吞噬了她大好的青春年华,她却也因此在最好的岁月里能够遇上辉夜,诸般是非,难以论清。她心中毕竟还对那里有些情感,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淡然如水的沙华楼主,神色复杂,勉强一笑:“他可没有将这告诉我。”
“并非她信不过你,只是他不愿你同他一样背负太多。”苏云栖眉眼深深地望着她,若有所思,“你必须得好好活着,才不辜负他所做的一切。”
“苏楼主,你如何能知道?”宸湮黛眉紧锁,涩声道。
“因为我和辉夜本是同类人。”沉默良久,沙华楼主曼声道,他青衫随风飞扬,忽然有了说不出的寂寞,如同她曾经无数次地望见,辉夜孤独地立在雪域绝巅的身影,风华绝代,遗世独立。
辉夜,一直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孤高而充斥着矛盾,即便是她,也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他是教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术法天才,十四岁习得红莲劫焰,是教中年轻一代名副其实的第一高手,一直被捧得高高在上。
除了孤光教主,能常常靠近他、与他相伴的人,也只有她了。她曾以为,至交不需要了解太多,只需心心相印,可她现在发现,她从未走进过那个人的内心,更不理解他真实的想法。
她无声地叹息着,心中似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涌动,一时间怔然无语。
“你不回南离教了?”苏云栖忽然问道,眸中一点神光变幻不定,如同他变幻莫测的心事,让人捉摸不透。
“当然不回去了”,她微微摇头,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他既然将我赶出,教中必有重大变故发生,我武功低微,赶回去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
“有辉夜一个卧底就够了。”她语声低沉,仿佛沉重的叹息,她忽然回忆起当日在火神殿中的情景,微微蹙眉,道:“那一日辉夜使出的术法,竟是我前所未见的强大,已到上窥天道之境界,即便是孤光教主也未必能及。他似乎真的被人控制了思想一般——控制者自称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