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睡着的时候,时逸的身旁还是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在这样纷乱的人声中,他也不免渐渐放松下来。
人气这么旺,果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这么想着,时逸的心态也越来越松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浑身一个激灵,才发现,原本嘈杂的人声早已经散去,万籁俱寂。
不,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小小的抽泣。
时逸努力张开眼,打量着这个黑乎乎的地方。
他现在……是在哪儿来着?
为什么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如此陌生?
“哭?居然还敢哭?是不是又想挨扎了?”一个阴沉的女声突然响在耳边,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时逸不由得因为她这声音哆嗦了下,居然生出些难以名状的恐惧。
这种恐惧与他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那种对鬼怪的畏惧大不相同,带着一种时逸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陌生感。
他皱了皱眉头,循着声音走过去,推开那扇门,一眼便看见了房间里的景象。
现在应该是夏季,房间里一对夫妻模样的人穿着短衣短裤躺在地铺上,在他们身旁,站着一个瘦弱的孩子,拿着把蒲葵叶做的蒲扇,正奋力帮他们扇着风。
这种蒲扇时逸很熟悉,小时候孤儿院里的条件差,他们几个人睡一个房间,在闷热的夏季,连一台风扇都没有,热得让人难以入睡。
每当这时候,负责他们房间的郭阿姨就会拿着把蒲扇,在他们的床铺边走来走去,挨个给他们扇风。
每个人能够分到的风量其实很小,在那样的闷热里,其实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那个温馨的画面,却一直都牢牢地刻印在时逸的脑海中,也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他要与人为善。
可是眼前这把蒲扇,给他的感觉却与郭阿姨手里那把全不相同。
眼前的画面,与他在孤儿院中的记忆恰好反了过来,看上去诡异而荒诞。
那孩子看上去不过三四岁,却比平常三四岁的孩子还要瘦弱。
这样的他能有几分力气?
时逸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一面破旧的钟表,才发现上面的秒针还在一下一下走着,居然已经到了夜里一两点。
在这个本该酣眠的时间里,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却在给睡在旁边的父母扇风,这种画面真让人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们这是在干吗?”时逸忍不住大喝一声,跨步过去,想要把孩子抱起来。
可是他的手却一下扑了个空,直接穿过了那孩子的身体。
不管是躺在地铺上的夫妻,还是那个站在旁边的孩子,都对他的动作一无所觉。
时逸心里一惊,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梦中。
他下意识地朝着那个孩子看去。
果然,这模样,可不就是那天在水底拉住谭将的那个小鬼。
只不过现在的他看上去比那小鬼小了几岁,像是他的小时候。
那孩子看上去是困了,上下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一起凑去,而他手上的动作也因此渐渐慢了下来。
靠近他躺着的那个女人察觉到他放慢的动作,冷笑了下,居然直接就在枕边的线团上拔出一根银光闪闪的针……
时逸的心里一凛,开口叫道:“不要——”
他反射性地想要抓住那个女人的手臂,可是就像刚才一样,他的手再一次在女人身上穿过,根本对她的动作起不了任何阻挡作用。
时逸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枚钢针没入了小孩瘦弱的胳膊。
“啊!”小孩痛呼一声,立即清醒,眼眶也在瞬间红了,眼看有泪水低落,他赶忙抬手猛擦了两把,慌乱地对着那个女人开口:“我没哭,妈,我没哭!”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拼命地摇起了蒲扇。
这样一来,那个还在微微渗血的针孔,他根本连理会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被抛到了一边。
看着眼前的画面,时逸的胸口顿时像是被人锤了一拳,对这个孩子心疼得不成样子。
孩子的话里还带着些奶音,对比起来更让人心酸难受。
而他的声音却把睡在那女人身边的男人吵醒了。
听见男人的呼噜声停下,孩子浑身都哆嗦了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满脸惊慌。
可是那男人又怎么会放过他,抄起手边一个物件就朝那孩子投了过来:“大半夜鬼哭狼嚎!要死了!”
他扔过来的是一只铁制的卡通小凳子,很难想象在这个家徒四壁的地方还能让这个饱受虐待的孩子拥有这样一件可爱的玩具。
但不管怎样,现在这玩具却也成了那个禽兽伤害他的工具,砸得孩子的胳膊迅速肿了起来。
那女人推了男人一把:“跟你说多少次了!哪有这么打孩子的!”
说完,她又诡异地对着孩子笑了笑:“都肿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孩子瑟缩了下,手里的蒲扇却还是没停,只害怕地点点头,像是在背什么标准答案一样,对着女人开口:“知道,消肿之前不能出门,不能让别人看到。”
那女人摸了摸他的头发,脸上的“慈爱”简直令人作呕:“小志真乖。”
时逸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里长大,一直都对有父母的孩子心生羡慕。
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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