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或许从来没有人思考,亦或是质疑他们整天念叨的神明。
从咿呀学语到有自己独立的思维,父母,亲友,导师乃至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时时刻刻奉献自己的虔诚,神翕前的早晚祷告,事前事后不可或缺的祈祷和感激,这一份信仰已然充斥了他们的生活,占据了他们的灵魂。
然而忽然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尖锐地大骂一通,嘲讽他们的无知,鄙夷他们的信仰,践踏他们的崇高,这无疑是对自尊心的莫大摧残。但正如那个人所言,现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维护和辩护,更遑论同仇敌忾,无论有何原因,这都已是铁铮铮的事实!
满腔愤懑过后便是百感交集,众人静静地看着台上之人,看她像扔垃圾般将神圣的神使大人踢下木台,看她伸出双手扶起地上犹瑟瑟发抖的有情人,看她风姿绰约地踱步下台,步步生莲…………他们的心,不禁有些动容。
是的,动容,那是一种见到自由不屑束缚的动容,是目睹光明不愿再涉足黑暗的动容,更是一种突破枷锁笃定自我的动容。
那个人最终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可她的每字每句,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在心间,永世难灭。他们也渐渐意识到,她的出现,或许注定将成为他们的救赎,成为赤域旧世的扼喉之手…………
这是一条王廷通往围场的必经之道,路面宽阔,草木稀疏,几十里之内的景象一览无余,四周寂静无声,悄怆幽邃,凄神寒骨。
远方忽而有簇簇火光接近,紧接着便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粗略估摸有一幢的人数,途中轻言细语不断,一段一段打破暗夜沉默。
“头,我看咱们一帮兄弟纯属打酱油的,油水全让黑旗军捞走了!你说大半夜的容易吗?”
“可不是,兄弟们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谁不愿意躺在家里坐享天伦之乐?竟混成现在这幅模样,干苦差,接累活,最后还得背锅!”
几句话尽说到一帮人的心窝里,不免引起一阵小风浪,见状头清清咳了一声,打断道:“说什么呢?!”
“其实我们是为头抱不平!”
“是啊是啊。。”
“丫的尽找借口,你倒是说说,为我抱什么不平?”头挑眉,额间果然有几分松动。
“这还用我们说?头好歹也在禁军待了几十年,资历深,可谓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可就是因为出身西昴族,至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幢长,平日里还得生活在黑旗兵的鼻孔下!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算是看透了,同是卖命的,我们资历再深,再军功赫赫都比不过身份高贵之人的一滴血!”
“是啊,他们不就是出身西毕族嘛!凭什么天生高贵?凭什么一个小兵都敢对头大呼小叫?”
或许是一群人愤懑的声音太大,不知何时竟惊醒了亵渎于黑暗之中的潜伏者,死寂的空气里,众人只闻得女子一声娇笑。
“凭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