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住了她的容颜,但还是能看到颗颗晶莹从盖着头发的脸上落下来。她环抱住自己,拼命的揉搓着自己的肩膀,心底依旧是泛着冷,那股冷意,蔓延在四肢百骸,侵袭五脏六腑,那么深,那么浓。
牢房里,终于还是传出段寒芜低低啜泣的声音。
天边依旧是无月无星。
养心殿。
连翘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黑夜,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股钻心的疼痛在脸上蔓延,她吃痛的皱皱眉,便睁开眼,四周点燃着烛火,带着温和暖意。她坐起身子,四周打量了一下,随后嘴角一弯。这里是养心殿!纪长情把她带回来了!她四周转了转眼睛,才冲一遍擦桌子的宫女开口道,“你,过来。”
宫女吓了一跳,转身看到连翘,赶紧过去,“连贵人,可有什么事?”
“皇上呢?”连翘不耐烦的拧了拧眉。
宫女笑了笑,“皇上在御书房处理奏章呢,一会儿就回来陪连贵人了!”
连翘轻轻一笑,“那便好,若是皇上回来了,你就来告诉本宫一声。”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事,赶紧招呼她说道,“你去把铜镜给本宫拿来!”
宫女闻言,点点头,赶紧去帮着连翘把铜镜取过来。
连翘友好的冲她一笑,这毕竟是养心殿,宫女也是皇上身边的人,她不好对人家严厉。连翘伸手接过镜子,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这个人还是她吗?镜子里的女人脸色通红,像是在开水中过了一遍,原本引以为傲的容颜顷刻消失不见。连翘恨恨的咬着唇瓣,甩手把镜子丢在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还带着烫的脸颊,低低呢喃着,“该死的段寒芜,若不是因为你,我犯得着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你醒了?”纪长情进屋看到连翘,便是一个忧伤的女人坐在榻上,神情不明的摸着自己脸的模样。他抿着唇瓣走过去,手里似乎捏着个什么东西。
连翘见纪长情来了,急忙挂着笑,“皇上您来了?”她突然愣了愣,赶紧倒下,伸手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呜咽起来,“皇上不要看嫔妾,嫔妾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让皇上看到,有碍观瞻!”
纪长情失笑,走过去坐在连翘身边,毫不费力的将连翘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掀开,伸手弹了弹连翘的脸蛋,轻轻一笑,“没事,朕看连翘依旧是美艳动人。”说着纪长情扶起还在那里别扭的连翘,将自己手里的小瓷瓶递给她,“这是在太医那里拿到的烫伤药,每日涂两次,很快就会好了。”
连翘怔了怔,赶紧点头,她可不想顶着这张丑脸过日子,当下便从纪长情手里接过小瓷瓶。不料纪长情却躲开了连翘,自己打开了瓶子,将药膏挤在自己手上,朝着连翘脸过去。
一股清凉的感觉在她脸颊上蔓延蒸腾,她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放大的俊颜,顿时慌了神。面前的男子温文如玉,手指尖的动作也那般轻柔,像是触碰着这世间的珍宝。连翘心里像是吃了蜜,因为开水烫伤脸的事一丝怨言也没有了。付出这么多得到纪长情的温柔对待,一切都是值得的。
纪长情看着面前羞怯的连翘,满意的勾起唇角。
他纪长情需要的女人,就是这样小鸟依人的类型,逆来顺受,需要在他的羽翼下生存,而不是事事忤逆着自己来。纪长情想到这,唇瓣的笑意更深,这样的女人,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皇上,段姐姐她如何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连翘不能光沉浸在温柔里,正事要紧,她试探性的问道,果然成功的看到及长期的脸色黑了下来,连翘赶紧摆摆手,“皇上,嫔妾没事的,您不要怪罪段姐姐了,是嫔妾之前得罪了她,这点伤都是嫔妾应得的。”
“朕没打算要将她如何,依旧是发配流放。”纪长情声音淡淡的。
连翘脸色有些不好,周旋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让纪长情下旨杀了她,看来段寒芜那个女人在纪长情心底的地位不低。这边连翘正想着如何再给段寒芜致命一击的时候,纪长情那边却说了一句让她震撼的话。
纪长情眉眼深深,闪着专属于帝王的光辉,“原定是将她送到塞外,现在是要把她送到西北蛮荒之地。”说着他伸手给连翘继续抹着药膏,凤眸闪着戏谑,“昭告天下前者,而事实则是后者。在胤齐赶往塞外的路上,截杀诛之。”
连翘身子不由的颤抖一下,抬头看纪长情的眼神都有些恐惧,想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么多的事,她心底开始犯怵。这样的男人心机颇深,今后她还是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比较好。
纪长情则是余光扫了一眼面色不好的连翘,唇瓣轻轻扬起,一双幽瞳忽明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