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了坐在御座左边第一位的东方卿。不过后者此时垂眸静坐,不知为什么分外安静。
柴承嗣哪知平日提到夙御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激愤万分的谋臣们此时却蔫了。难道是因为那三万兵马?
三万兵马……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冒气,竟然在这温暖如春的殿中让他觉刺骨的寒意。
这可是实实在在逼到了他眼前的危机。万寿节那夜的大火、父皇驾崩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虎卫营,这可是前些年夙御天亲自带着去灭过唐国的虎狼之师。是舔过血的铁骑。只要夙御天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为他将小小的西山行宫踏成废墟!
一股深深的懊悔止也止不住。早知如此他就让龙卫营随行御驾了。好歹龙卫营虽然是勋贵世家把持,但是起码人数还可以和虎卫营一较高下,虽然并未没有什么卵用……
柴承嗣坐在御座上胡思乱想,念头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令他害怕。他忍不住拔高声音:“都哑巴了吗?”
谋臣此时才支支吾吾出声。
“皇上,其实烈王殿下也许真的是遇到了刺客,担心皇上安慰才出此鲁莽之举。您也知道烈王殿下是从不按着章程调兵的。”
“是啊,皇上……眼下秦国二皇子,娜依公主,还有那些秦国使臣们都在行宫中。料想烈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反。”
谋臣们一个个缩头缩脑,犹豫不决的安慰更让柴承嗣越发心慌。
什么叫做从不按着章程?夙御天是直接越过他这个皇帝,调来了三万人马。这要是放在京城就是谋逆大罪。
还有什么叫做因为秦国皇子公主在行宫中,夙御天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呵呵,柴承嗣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是皇帝,都想吐他一脸唾沫星子。
那个狂妄的男人,他的“御兄”什么时候顾忌过别人?秦国皇帝就算是在这里,他也许反得更高兴。
殿中气氛变得很尴尬,又很凝重。柴承嗣脸色很惨白。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当这个皇帝一点都没有用。
“东方先生……”他像是忽然看见了东方卿一样,猛地拉住东方卿的长袖,哀哀道:“朕错了。朕当时就应该听东方先生的话,在万寿节那一夜调兵遣将将夙御天诛杀在宫门口。”
当日东方卿力谏他要当机立断,以青鸢公主为饵,诱使夙御天前来接应,然后以乱臣贼子的名义诛杀夙御天在宫门处。可是他当时犹豫不决,生怕夙御天手段狠辣,报复起来无法收场。所以,他只让东方卿领着太子府的三千精兵而已。
东方卿当时只能前去。没想到最后会这么惨烈。他太子府的三千兵马因为得到不到支援,在夙御天的绞杀之下全军覆没。他没有勇气派去增援,更没有勇气出面制止。
于是让夙御天抱着青鸢扬长而去。
这桩事说来说去都是他理亏。东方卿三千精兵哪能这么简单就拿下有所准备的夙御天?那可是在百万大战阵前都能来去自如的男人。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他除了后怕就只能忏悔。
“朕就应该早就察觉他的狼子野心……”
东方卿仿佛没有听见。他等柴承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完后,这才淡淡道:“夙御天不会反。要反也不是这个时候反。皇上放心。”
柴承嗣眼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