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冷绪因为盛国公蒋衍山一事,在前朝忙了好一阵子,期间因为没有时间陪江怜南,江怜南便动了出宫的心思,他自然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出去,于是便求了自己的老师萧瑞雪一起去跟冷绪说。
萧瑞雪非常尽职尽责,大约也是看江怜南整日被关在宫里四方天地可怜,因此带他去见了日理万机的冷绪。
萧瑞雪还未做江怜南的老师之前,也算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公子——他之上有个出色的哥哥,家业也用不着他过问,因此过得十分惬意,除了琢磨下棋,更多的便是往外跑,去游玩寻乐。他虽为人暴躁高傲,但乃是性情中人,脾气率真,因此倒也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风雅有趣的朋友。
因此,他自信带江怜南出去,定然都会挑一些文雅的正经地方,绝不会把江怜南带到乌烟瘴气之地,也不会令他受毫发之伤。
不过冷绪并不答应,甚至萧瑞雪最后豁出去说可以让冷绎陪同他们一起去,冷绪还是没有答应。
冷绪本也不想一直拘着江怜南,但如今非常时期,先不说大秦求亲一事,便是盛国公一事,江锦笙和九王冷流琛是最力主从重发落蒋家的,因此难保蒋家人不会记恨江锦笙,连带对江怜南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
因此他一直到最后,江怜南百般请求都未松口。
彼时江怜南拉着他的袖子,眼中带着万分期盼,但他看也不看他,语气冷凝道:
“没看见朕正忙于政事?此事容后再议。”
江怜南拉他袖子的手一下子就松了,大眼睛又是委屈又是受伤的看他一眼,最后一声不响地转身出去了。
见他出去,萧瑞雪微蹙起眉,开口道:“陛下……”
“朕知道。”冷绪这才抬起头来,“但是如今乃非常时期,朕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出去?若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他又要忧虑……”
萧瑞雪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如今朝野上下都在讨论大秦到底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大秦民风彪悍,又有精良的骑兵劲旅,说实话,大部分人都是不看好大越的,有一部分人甚至主张趁仗还未打起来之前赶快把淳郡王江怜南送去大秦……
他又想起来上次冷绎与他说的,其实白道勋未必真的想得到江怜南,但他开了口,而冷绪坚持不给,若到时候打起仗来大越吃了亏,大越的民众定然会把矛头指向江怜南,甚至有可能会怪冷绪因小失大,昏庸无能,此时百姓不能开口,但那些官员大臣定然会开口,那么到时候冷绪国内之事都焦头烂额,如何能抵御大秦的来犯呢?
因此,可见白道勋此人用心之险恶。
想至此,萧瑞雪道:“既然如此,可见陛下想法已然深远,那么陛下打算如何处理那些风言风语?《国语》有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陛下总不能堵住那些百姓的口不让他们议论吧?”
冷绪闻言,唇边幽幽地露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此事我自有计较。”
萧瑞雪并不知道冷绪有了什么计较,但心想皇帝的计策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想到,他自有主张,大约是真的有了良策。
因此道:“既然如此,草民告退。”
冷绪挥了挥手,示意他告退。
此时已接近十月,江怜南坐在百鲤池的池边,却觉得格外萧索寒冷。
百鲤池中有千百锦鲤,五彩斑斓,在水中一齐游动煞是好看。江怜南伸手将鱼食一点一点地撒入池中,便见锦鲤一拥而上,争相啄食。
江怜南心想,我便是这池中鱼,被人投喂,亦被人圈禁于一方水池之中,看着自由自在,其实半点儿不得自由。
其实他也并不是非要出去,只不过冷绪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伤心。
“南儿!”
熟悉的声音让他一惊,猛地转过身,就见冷绪穿着一身玄色的帝服站在不远处。
“此处风大,不宜久坐。”冷绪走过来,随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他系上。
江怜南立刻红了眼睛,惊慌失措似的,转过头不去看他。
冷绪见了他的表情,忍不住又笑起来:“还生我的气呢?”
说话时语气端的温柔宠溺,再加上他对江怜南说话时总是微低了声音,显得愈发柔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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