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墨安显然也没料到他这话刚好就让星瑶给听了去。
这些事情,历墨淮并未打算告诉星瑶的,哪怕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刻,他也不想破坏陆文祥在星瑶心里那仅存的,一点点的,父亲的形象。
历墨安没有打扰他们夫妻两个,悄然退开了。
......
星瑶刚刚在厨房里帮忙包饺子,家里暖气开的足,她分明是热的出了一身细汗的,可是这会儿站在院子里,夜风一吹,她浑身都冰凉了起来。
历墨淮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一言不发地带着她进了旁边的一栋小楼里。
小楼是从前历墨书住的地方,她从小就得家里长辈的宠爱,十八岁的时候老太爷更是把这一整栋三层的小楼都划给了孙女做闺房。
哪怕是历墨书走了这么多年,这栋小楼依然还维持着当年她在时的模样。
淡蓝色的花纹墙壁,地上铺着米色的地毯,屋子中央是一张榻榻米,旁边是书架和几样木雕的摆件。
简单,但是却干净优雅。
历墨淮开了暖灯,拉着星瑶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暖手袋出来给她暖手。
好一会儿之后,她身上的冰凉才慢慢褪去了。
可是声音,却是发颤的,“二哥...你该告诉我的,”星瑶自嘲地笑了一下,“不,我其实心里早猜到了,只是不想去深想而已。”
其实还能怎么样呢,她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她送上老男人的床,她的父亲,还是为了利益,毁了她的婚礼,连带着,也毁了她。
她顾星瑶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才会投生在陆家里。
“别多想了。”
历墨淮握住她的手,把她单薄的身子搂进怀里,温声道“太太,一切有我呢。”
星瑶听见他这句话,却是鼻子发酸。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的觉得自责啊,好像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她给二哥带来的,都是麻烦。
......
这一个除夕夜,星瑶心事重重的。
吃了饺子之后一家人在客厅里看电视,老夫人撑不住困倦,十点多的时候就上楼睡了。
这是星瑶二十三年来,过的最心事重重的一个除夕节。
她强撑着,最后还是昏昏欲睡的,在历墨淮怀里睡了过去,就连睡着,眉心都是轻拧起来的。
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呢?
亲生母亲不屑认她,亲生父亲...在陆文祥的心里,她这个女儿,自始至终,比不上陆家。
其实五年前她就该对那个家、对那个所谓的父亲,死心了的。
可是顾星瑶...你真傻,一次次的心软,换来的是陆文祥疯狂地往二哥心头上扎着刀子。
她的心软,成就的是陆文祥,伤害的,却是她的丈夫......
......
外面是震天响的烟花礼炮的声音,古老的壁钟当当当地敲响着,又是新的一年了。
历墨淮抱了星瑶上楼去,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刚要起身,一声低低的“二哥”从星瑶唇里溢了出来,左边细长的眼尾那里,一刻泪珠滑落下来,隐入了她的发梢之间。
星瑶的声音颤颤的,在呓语“对不起......”
她好像陷入了梦魇里,原本就拧了一点的眉心越发拧的紧了,泛白的唇里来来回回,呓语的都是同一句,“二哥...对不起......”
“......”
历墨淮心头柔软,俯着身子想要亲一亲她,安抚他的妻子,把她从噩梦里拖拽回来。
脑海里忽然一疼。
他闭了闭眼,那疼来的比前几次还要剧烈,历墨淮死死忍住,忍的额间青筋暴起,冷汗顷刻间就湿了整个后背。
有豆大的汗珠沿着额际,滴落下来,滴在了星瑶黑色的发丝上。
那一次车祸的后遗症,原本以为血块会慢慢散去的,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头疼的次数多了起来。
历墨安逼着他去做了检查。
这才发现,之前车祸后脑那里的血块根本就没有散,挤压着他的神经,竟是比之前还要严重许多。
这样的情况虽然很少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例子。
人体的机构是最奇怪复杂的,历墨淮头颅里的血块偏了位置,情况比他醒过来那一阵要糟糕许多。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手术。
历墨安那一日灰白着一张脸对他说,手术成功的几率最大只有百分之五,并且这百分之五,还有可能会导致他失忆。
剩下的,如果运气好,或许手术之后,会像之前那样,不知会昏迷多久,但总归,还活着。
又或许,手术不成功,死在手术台上。
死亡。
历墨安是医生,医院里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幕的生离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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