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的大黑圈里的那个“珠”字,微冷地掠过我没敢圈出来的“穆桐”两个字,许久忽然重重一哼:“很好!从此,你谁也不是。就叫蓝殊吧!”说完,拂袖而去。
我莫名于他的生气。但从此以后我终于好歹有了名字,玉魔王给我起的——蓝殊。
但,为什么不是蓝珠呢?“殊”这个字,他并没写,我也并没有圈啊!是我很特殊的意思吗?
玉王府不再是之前我应聘传菜工时的模样,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焕发出一座王府的神秘的森严。之前我见过的婆子仆役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军规森严的兵士。从我居住的王爷正房到厨房要经过一道道的明哨暗卡,所有的哨卡上守卫的兵士都散发着来自战场的铁血气息。
这样的哨卡一夜间布满了整座王府的各个角落,让我觉得新鲜而又有趣,还有一种雀跃的兴奋感。
我爬到房顶上四面去看岗哨的布置和他们时不时的换防,心里莫名地欢乐。正一个人看得高兴,就见远远地一身黑色宽袍大袖的玉魔王领着一个女人往这边走来。
我目力极好,几个转折间便看到气质低敛冷凝地跟在玉魔王身后款步而行的那个女子身段窈窕、美若娇花。我心说坏了,玉魔王该不会是找到了那个真正的彪悍女妖,要回来收拾我这个冒牌货了吧?
恰恰在此刻,玉魔王若有所感忽地抬头往这边望来,正正跟我的眼神对个正着!他似乎对我出现在他卧室房顶的滴水檐上颇为意外,猛地顿住了步子,随即脸上顿时布满寒霜!
果然是要回来宰我的!说不定还是活煮!我惊得翻转身子就往屋檐的另一面跑,预备着从离他最远的那一侧跳下去逃命。幸亏我刚才已经看出了这王府里布防的一些奥秘,能给自己多一些逃命的生机!
然而我大大地低估了魔王的身手。我才只不过是跌跌拌拌地摔过了几道屋檐,还没来得及从最后一道屋檐上跳下去,刚刚还那么远的玉魔王已经仿若一道寒风掠到了我的身后,一条铁臂拦腰卡住了我,几个轻纵,瞬息间便带着我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回了院中的地上。
他仿佛怒极,一只手臂死死地卡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下巴,迫着我不得不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态,腰以下紧紧地正面贴着他,胸部以上却向后弯折被他怒瞪着,承受他杀气森森的怒斥:“想逃?嗯?这次又想逃到哪里去?”
我一边觉得这姿势实在古怪得紧,一边对他的怒气觉得十分茫然!
我确乎是想逃的,但结合他的姿势,似乎和他所愤怒的想逃并不像是一回事。还有他这反应,到底是怀疑了我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彪悍妖精呢,还是依旧当我是?我茫然地瞪了他许久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直到听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急急道:“王爷手下留情!”
我诧异地看过去,就见刚刚那个走在玉魔王身后的冷娇花正一手扶着院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云鬓歪斜地伸着一只手急急地向这边示意着:“好歹等民女问一问阿九的下落再下手不迟!”
我脑袋上顿时掉下一排黑线。
“下手?”玉魔王原本浑身的杀气一僵,醒神一般看了我俩诡异的姿势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扶我站直了身子,只犹有余怒地依旧一只铁手牢牢地攥住我的手腕,冷声对那娇花道:“人蠢,眼也瞎!”
冷娇花仿佛被噎住,无可反驳地僵在那里。
我眼珠子乌溜溜转,看看冷娇花,看看玉魔王。
玉魔王瞪了我一眼,眼珠子里又升起怒气:“乱想什么!她是桃九的姐姐,我专门找来照顾你的!”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心里十分安慰幸好不是我之前所想。玉魔王仿佛恨铁不成钢地越发瞪了我一眼,突然扭头怒喝道:“岚明溪!”
岚明溪迅速出现:“属下在!”
玉魔王语气冰寒:“你没有看见她爬上了屋顶?”
岚明溪怔了怔:“王爷之前不是叮嘱过,只要蓝公子不出王府,便不得限制他的自由……”
因为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个少年,说以我只穿男装,玉魔王也默认所有人认我为蓝公子。
玉魔王仿佛要说什么又忍住,只拿目光凌迟向那可怜不知道错在哪里的首席护卫。还是冷娇花咳嗽了一声猜测道:“王爷的意思,应该是担心蓝公子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