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会儿我们一起走吧，我要去买颜料。”

    林微知道他最近都在画画，“好。”

    天空是灰蒙蒙的，不时有冷风吹进领口。

    如果，此时树上有绿叶的话，那它一定会跳舞的。呵呵。她想着不觉弯了嘴角。

    看到顾一白买了颜料出来，林微轻点头，“你回家吧，我去发传单了。”

    他看着她走在风中的轻瘦身体，再抬头望了望天，歪头，回家。

    传单还没发出去，狂风突然大作，响了几个闷雷和闪电，接着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的降落下来。打在脸上，有些微微的疼意。

    林微躲在一旁商店的檐下，雨滴时不时沾到她裤子上。兀地想到了那人，不倾盆大雨往回跑。

    半分钟的时间，全身湿透，像只落汤鸡。衣服头发裤子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嘴巴进去了一些干涩的雨水。

    到了刚刚他买东西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然后傻笑了起来。

    傻瓜，他应该回去了呀……

    她站在雨中，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转身的瞬间鼻翼扫到濡湿的衣领，她抬头。

    “你……”

    顾一白隐约还喘着气，眼睛扫扫她，拉了她的手腕就跑。

    17年的生活里，第一次这么放肆，这么的在雨中奔跑。而且，她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这一路不知跑了多久，尽管冰冷的雨水把他们淋了个透彻，但她，手腕存在着的微弱的温暖使她笑了出来。

    “碰”关门声。

    林微已站在顾一白的家里。

    “去洗洗。”顾一白抛下这句话，再丢给她干净的衣服和裤子，就上了二楼。

    林微拿着温软触地的衣服，鼻子嗅到了属于他的气味，笑了。

    顾一白洗了澡躺在床上，头有点泛疼。他，本来都要到家了，下雨的那一刻，竟返回去。真是，太冲动了！

    衣服很长，裤子也很长，穿在她身上看着很滑稽和别扭。

    顾一白说等雨停了你再回去，她想想也是。

    林微走之前走到他门外说了一声她走了，那人只是见简单的嗯。当时也没多想，就回去了。

    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看着身上的衣裤，苦索。他没说要还他，但也没说不还，她穿过了他应该不会要了吧。

    中午时顾一白没来吃饭，林微担忧会不会淋雨生病了。

    徘徊在他家门外，又没钥匙。无力抬头望了望他敞开的窗户。

    “顾一白……顾一白……”

    很久后，一记清脆的声响，地面上出现串钥匙。林微再抬头看着窗户笑。

    开了门，匆匆上二楼，轻敲了他的门没人应，她就进了去。

    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板上，嘴唇干涩，小脸苍白，好看的眉毛像是缠了千百个结。

    “顾一白！”林微惊呼，看这情况就知道感冒了。

    他微微的尝试着睁眼，但没有劲儿，嘴唇蠕动，“水……”

    她连忙倒了水喂给他喝，接着湿了毛巾敷在他额头上，被子盖好后出门去买药。

    林微守在顾一白的床前。他的唇不再是正常的浅粉色，他的眉毛皱着，似乎，睡的很辛苦呢。这一刻，她正大光明，深深地执着地带着爱意的眼神看他。她的嘴角始终上扬，她的心怦怦跳动。

    很久很久，她有些累了，趴在他的手边熟睡过去。

    月亮露出头，调皮的探进屋子。里面，一少年一少女，深睡。

    第二日，林微模模糊糊醒过来，忽地，床上的人动了动，她赶忙埋下头闭上眼睛。

    顾一白睁眼，窗外是刺眼的太阳，他转头，林微……怎么在这里？

    他坐直身子，揉揉额角，呼，总算不难受了。眼波一转，盯着女孩，笑了笑。

    林微假装醒过来，她看着他笑，很惊喜，“好了？”

    “嗯。”顾一白点点头，“谢谢。”

    她站起来，理理衣服，认真的说，“顾一白，你不要总是感谢我。那样，我会觉得我们真的只是陌生人。”

    顾一白眨眨眼睛，促狭的笑，“林微林微林微？？”

    嗯？

    林微林微林微林微林微？

    嗯？？

    以后看我不收钱。

    嗯？……嗯——

    这是在好几年后，久到顾一白已经和林微成了夫妻有了孩子。久到年少的时光已经悄然溜走鲜有人记得，久到他几乎快忘了那一个雨天和那件小事。

    顾一白在有了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他因为不受自己老婆关注，呕气不高兴！便跑到老婆的房间，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很不高兴！！

    咦？那是什么？他看着衣柜顶上的白净的盒子。左右瞧了瞧，犹豫，要不要看看呢？

    呼……老婆的东西当然能看了！

    他掂掂脚，伸手，再伸手，OK了，哈哈。

    盒子的右下角写了两个英文单词——myscreen。

    我的秘密。

    还有他都不知道的秘密！结婚这么久，他都没有察觉到！想着不由又埋怨一下自家媳妇儿。

    顾一白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瞬间就哭了。校服，当初他给她遮挡那个的，衬衫和黑色棉裤，她淋雨他给她的……

    “怎么了？”她抱着宝宝，在看到床上的衣服裤子时就红了脸。

    他抹抹眼，“我知道你比我还早的喜欢我，却不知道，你那么那么的喜欢我。”

    他和她，他们之间的追逐总算不是虚空。

    原来爱，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