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拉他一把,借力起身,却把夏侯玄放倒在了船板上。
取出银针来,封住了他几处大穴。
“这……这就好了?”
那青年难以置信问她。
陈云诺啧啧了两声,“过奖过奖。”
那人皱眉看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随时要炸的暴脾气。
她笑意徒然一冷,“你当我是神仙?这船上什么都没有,你还想我给他解碧玺之毒?”
小家伙缠在她白哲的手腕,闻言,得意的甩了甩尾巴。
“你需要什么?我派人去取。”
船上人不多,看得出来夏侯玄这一次是匆忙的,更何况这还是在东临境内,这些人必然也还是有些顾忌的。
“上岸。”
陈云诺懒懒吐出两个字。
“你!休想!”
她不再多言,只是看着船板上那人眉头皱的更深,已经说不出话了,依旧是气势逼人。
片刻之后,青年高声道:“改道去江安,上岸!”
她微微一笑,在夏侯玄面上拂袖而过。
身侧众人大惊,“你对爷做了什么?”
陈云诺不答,起身入了船舱,“快下雨了。”
半点也没有在人屋檐下的自觉。
顺水而下,比想象中更快。
到江安的时候,大雨已过,依依杨柳雨后青绿,小桥流水一如当年的水墨丹青。
“江安境内,小心满月楼的人……”
她在船舱内,听见隔壁小声的议论声。
上岸,头上罩着轻纱斗笠,河岸两边人很多,叫卖声、脚步声将人淹没其中,他们亦没有显得多么特别。
不知怎么的,前面的人忽然都都往后退了几步,两道同着一色衣衫的青年男子为之开道,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时间变得无比的安静。
“是谁来了,这么大的排场?”
陈云诺轻声问。
旁边装扮成普通百姓的侍女瞪了她一眼,没曾想还真的有人接话,“你肯定没来过江安吧?连……”
话还没说完,忽然没了声。
一辆六驾并驱的马车从不远处飞驰而来,雕玉画翠,琉璃珠落奢华无比。
陈云诺抬眸看了一眼,风吹的轻纱轻浮,眼前视线一晃。
同时,马车上的车帘被人掀开,露出半张俊朗冰寒的侧脸。
“公子何方人士,怎的在下从未见过?”
“人间最爱是风流,都同你家顾公子这般,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杀了她!”
“若不能恢复,我宁可死!”
当年那个一把纸扇最爱的风流的少年,也已经脱骨换骨,满身冰寒令人难以接近。
身侧许多人在耳语着这一位近些年来的传奇事迹,身侧美人如云,全做玩物。
再无人知道他年少时放浪形骸到令人头痛的模样。
她遥遥一望,竟有了年岁如同白驹过隙之感。
满月楼主——万千言。
脖子一疼,再次被打晕。
被带到僻静处。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耳边隐约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被叫醒,那个叫东升的青年,依旧臭着一张脸,“说吧,你到此需要什么?”
大抵是因为夏侯玄虽然昏迷,却没有继续恶化的缘故,这人没对她直接动手。
陈云诺没说话,拿过纸笔刷刷刷就是一通写,连着两三张纸,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东升看了一遍,脸色更难看,“你确定这些药材可以用来解毒?”
防己、当归……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药材。
陈云诺旁若无人的喝茶,手上的链子很重,让她忍不住秀眉微皱,“当然不止这些。”
东升急切道:“那你不一次性写完?”
她瞥了他一眼,“雨后竹露,要三瓶,清心果一枚,至少要一个炼丹房吧。”
“什么……什么是清心果?”东升有些懵,“罢了,我即刻派人去取。”
屋内逐渐只剩下两个侍女,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夏侯玄。
“云姑娘——”
声音待了几分嘶哑。
陈云诺一怔,缓缓回头走向榻上那人。
夏侯玄看起来并不太好,似乎神智都有些模糊不清,这样突如起来的一声,也不知道是清醒的还是意识迷糊了。
刚一走进,手忽然被他握住,“依依——”
他是闭着眼睛的,奈何手上的力道出奇的大。
陈云诺一下子都甩不开,皱眉问:“什么?”
“长乐城有美人有佳酿,我等你来……十年了,你为何还不来?还不来?”
他更像是呓语,“你喜欢的人举世无双,我却能给你盛世太平,依依……依依,到我身边来……”
屋里两个侍女不敢发出半点声息,跟两座雕塑似得。
陈云诺点了他手上的穴道,才顺利脱身,大步走到门外吹风。
雨后青草气息弥漫,她深吸了一口气。
身后,夏侯玄缓缓睁开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