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白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抵挡他的进攻,却很快手腕被刀伤划破。
他没有言语,但风霁白知道这个时候他肯定也什么都听不见。
江湖中曾经有过一个传说,有一个人曾连夜屠尽武林山庄的一百零八口人,唯一一个幸存的是垂垂老矣的老叟,他说道那个人融进夜色当中,只有一双眼睛是如血般赤红,山庄众人在他的刀下仿若卑微的蝼蚁而毫无反手之力,他立在屋脊上,如地狱罗刹降临人间界。
再后来,他连着斩杀或重创了好些前来报仇的江湖高手,其中就包括了风霁白的师父。
师父重伤归来后一直不愿意多谈,只是说了一句,这个人没有任何理智,当他睁开那双血红色的双眼时,那么就一定出现会死人。
在灭庄惨案过后不久,他又接连屠灭了好些门派人家,而且都是在一夜之间,所以就有了这个代号:赤血夜冥
没有人能抵挡地住他的乌金碎叶刀,在那一段时间内,江湖中人心惶惶,但是慢慢地那个人却又从江湖中消失不见了。
许多人猜测他死了,直到现在风霁白站在他面前,仍旧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恶鬼罗刹。
任羽锋出手几快,风霁白一边担心着宫释一边胡乱回忆,很快身上就出现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忽然,他另一只手又转出一把乌金碎叶刀,直冲着风霁白的脖颈而来。
在这一万分危险的时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又怯弱的喊声:“……锋哥哥,你在干什么……”
任羽锋快刺入风霁白的皮肤的那把刀尖停了下来,紧接着,风霁白看到他赤红的眼睛急速的恢复正常。
他收起刀,恢复成墨色的眼瞳看了惊愕的她一眼,然后看向了那个小女孩。
二丫呆呆地站在一旁,睁大了双眼看着任羽锋。
“呵,你倒是幸运,正巧赶上了我刚杀了一个人,不过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所以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任羽锋冰冷地对着风霁白说了一句话,然后走过去抱起那个小女孩,揉了揉她的头发。
“丫头,没事了~走,我们回去。”那一瞬间,好像又变回了那个莽撞粗鲁的男人,被王庆等人称呼为“疯子”的那个村野男人。
风霁白呆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走远,脑海中还不停回荡着刚刚那双赤色的眼眸。
在任羽锋即将走远的那刹,他又回过头来盯了风霁白一眼,那一眼饱含着威慑与冰冷。
这个人周身都是谜,为什么当年他会神秘消失,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和传说中的形象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宫释,连忙转身寻找他,幸好宫释跑不远,他气喘吁吁地躲在一棵树底下。
“倒是怎么了?那个人是谁?”宫释一头雾水道。
风霁白摇了摇头,说:“不要再问了,这个人与咱们无关,就像王庆说的,他就是一个疯子。”
她对宫释隐瞒了任羽锋真实身份一事。
宫释一脸不信,他皱着眉道:“你又唬我吶!”
风霁白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抗议之前开口:
“我们真得走了,你父皇给你的出宫时长是两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久了。”
“啊!你怎么不提醒我!快快!把我送回宫去!”
……
另一边,方巍之走过来,王庆看到刚送走一个大神又来了一尊大佛,脑袋都发疼。
反倒是李威武,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还走上前去为方巍之牵马。
“方丞相,今日怎有兴致到咱这来了?”王庆赶紧上去恭维道。
方巍之的眼睛一扫,果不其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微微挑了挑唇。
“只是来这里踏一会儿春,景色倒是别致的很啊。”方巍之淡淡地看了一眼王庆。
相比起来风霁白,王庆明显更亲近与方巍之,毕竟他在工部任职,而工部也恰恰是方巍之的势力之下。
方巍之给了李威武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不明显地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王大人,本相想要与你商量一件事。”方巍之暗含深意地看着王庆的眼睛。
“啊?”王庆惊讶地抬起头来。
方巍之走进帐篷里,背着手道:“王大人请进。”
良久后,王庆还沉浸在方巍之刚才对他说的那番话中。
“您……说的是真的吗?”他艰涩地开口。
方巍之垂眸,双手架在膝上,似是悠闲之意,却说了让王庆生出一身冷汗的话。
“王大人,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方巍之轻声道,听在王庆耳朵里却如响鼓。
“可是……可是……”王庆哭丧着一张脸,似有为难。
方巍之站了起来,他走到王庆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我又与这主持春猎的事搭不上边,就算到时候有人查,也查不到你这里来的,放心。”
王庆哆哆嗦嗦地咽了一下口水:“下官……下官还要再想一下。”
“听说贵夫人最近怀孕了,本相就先恭喜王大人了。”方巍之莫名说了一句话,却顿时让王庆满头冷汗。
什么夫人,他的夫人早在几年前就病逝了,那个怀孕的女人是他藏起来的姘头,可是方巍之是怎么知道的?
他连这个都知道,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王庆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奸臣恶官,但是阴损之事也没少做,虽然春猎围场的劳役死了好几个,但是也不是他授意打死的啊,只不过害怕事发会连累到自己,所以迟迟没有处理,反倒是放任了恶吏为非作歹。
“我……好,好的,下官照做便是。”终于,王庆呆滞着双眼,点了点头,答应了方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