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琅头也不抬道:“你先下去吧。”
安然眼眸中立刻浮上了哀伤,这几日,他竟一点也没亲近她,安然终于抛却小女儿的娇羞,鼓起气,道:“郡王不安寝,妾身怎么能睡下?”
楚泠琅皱起了眉头,终于看向了安然,疑惑道:“你不是说你身子不好吗?”
“我……”安然一噎,这本是她在新婚那晚对着楚泠琅娇羞的说辞,本想他定会说出一番疼爱的话语,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只说‘哦,既然这样,那你好好歇着吧。’说完就出去了,连着几日给她房里送各种参茸汤,却始终不再见到人。
“妾身早已经好些了。”安然干巴巴道,忽然又想到什么,俯下身子,轻轻暧昧道:“妾身令人寻了些海棠花,送到了房里,可是这花虽美,我却不懂花意,你愿意再教我一次吗?就像那日……在文渊阁前一样。”
海棠花……文渊阁……书册……墨迹……
零零碎碎的记忆闪入楚泠琅的记忆之中,几近炸裂的痛苦使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鬓间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啊!郡王你怎么了?!”安然大惊失色,“快来人啊!来人啊!”
一红衣女子款款走进,扶住安然,笑着道:“郡夫人怎么了?”
安然抓着那女子的手,惊慌道:“霏霏,郡王……他!”
雨霏霏快步走前,看到楚泠琅的反应,脸色微变,她赶紧从袖中掏出一物,是一根形状奇怪的针,重重扎在楚泠琅的手上。
但是在针尖堪堪刺入皮肤之时,楚泠琅却猛地抓住她的手,张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
雨霏霏抿着唇,有些尴尬地笑道:“我只是为你探病而已。”
“不用了。”楚泠琅推开她,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去,并且冷声道:“我要出去走走,别打扰我。”
室内恢复安静,只有安然微微的抽泣声,她拉着雨霏霏的袖子,无助道:“怎么办?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雨霏霏拂着安然那漂亮的脸颊,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微微一笑,开口却带着温软的劝慰:“郡夫人不用伤心,这人已经是你的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来,郡夫人好生歇息着吧,兴许,郡王只是心情不好呢……”
“是因为那个人吗?”安然忽然想到了一人,她失措道,“今天有一个奇怪的女子来找过郡王,自那以后,郡王的反应就特别奇怪……”
雨霏霏忽然神情一惊,脱口而出:“谁?她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但是看样子她是认识郡王的,模样我不太记得了,很平常的庶民女子,但却生的很好看……”
雨霏霏心里喃喃道:难道是她?她回来了?不可能……
她看着安然郡主,声音有些魅惑,眼睛更是带着奇异的引诱:“郡夫人,你好好歇息,不用想太多,这一切都由我来为您操劳就是了……”
安然呆呆地点点头,雨霏霏满意的笑了,心里却冷哼一声:愚蠢的女人,只知道成日哭泣,若不是你还有用,我怎么会留你到现在?
……
第三日,风霁白取到了人皮面具,眠柳为她细细覆上,一刻后,古铜镜子里,就映出了另一个人的面容。
是一个略带点清秀,却远远说不上漂亮的少女皮相。
“行啦,这下搞定了,这个面具大概可以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必须要取下,不然会伤及你的皮肤。”眠柳嘱咐道。
“嗯,我记下了。”风霁白点点头,站了起来,看着眠柳道:“多谢你了。”
眠柳一摆手,道:“咱们说什么谢,这玩意我小时候天天拿来练手。”
风霁白笑了笑,眠柳又将一些药交到她手中:“就是这些,因为药草不便,我就制成了药丸,一日一颗便行了。”
风霁白知道这是她委托眠柳配给她的安胎药,便收进了袖里,又道了句多谢。
“你可要注意了,这三四个月后便会显怀了,危险也大,你确定要这么做?”眠柳不无担忧道。
“我知道,我不会耽搁太多时间,你放心。”风霁白心中早有定数,若是情况实在危险,她便走,先回灵霄。
凌郡王府今日挑选了好些新的仆役侍女,其中就有一个侍女,名叫溶月。
负责挑选的人是安然郡夫人,她斜斜地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盏茶。
轮到溶月了,她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见这少女长相平平,行为举止倒是周正不怯。
“你,负责在郡王的书房服侍。”她居高临下道,若不是实在缺人,她一点也不想在楚泠琅身边安人,但是侍女书童太少,会被别人嚼舌根说闲话,落个骄纵好妒管家不力的话头。
“是。”‘溶月’低声应道,便在管事的带领下,走向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