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摇来晃去,寒风呼呼吹袭而来。胭脂牵着两匹高壮的马,挺身站在灯笼下。灯笼的柔光将她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看在燕陌的眼里尽是寂寥。“走吧!”
“好!”胭脂见他已到,利落地踩蹬上马,驾乘而去。
燕陌追随其后。清亮的马蹄声在冬日的黎明中回旋荡漾,那么和谐。
二人刚去不久,四五个灰衣商人从客栈里跨出,相视一笑,然后上马朝着他们的方向尾随而去。
离开银雪镇后,燕陌与胭脂除中途用餐时间外,不眠不休地一路狂赶,不仅顺利地通过了墨绚国与褚旭国的边境,而且未有发现刺杀团的跟踪。原本两天才能到达的丹城,只花了不到一天半时间就到了。
远远望着丹城城门上高耸的鼓楼,还有那迎风招展的旗幡,胭脂抹了抹额边流下的汗水,很是愉悦。
“要进城吗?”看着她因为呼吸急促而显得红扑扑的脸蛋,燕陌也被她身上的高兴劲儿感染了,轻轻勒住缰绳,控制好马匹的速度。
“不用进城,先找家店歇脚,用完午膳再上路。顺利的话,天黑前我们就能抵达栖凤山。从栖凤山到玉霞关,走小道只需要三个时辰。”胭脂胸有成竹地道。
“就照你说的办。”燕陌附和着,跳下马,走向道旁不远处一家酒肆。
就在这时,四五个灰衣人骑着马,以奇快的速度从胭脂身边掠过,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胭脂一眼就认出他们,心底纳闷儿。这些人昨日与她住在同一间客栈,虽说相安无事,却总让她感觉怪异。这不,她与燕陌前脚刚到,还没来得及下马,他们也到了,明显是一直跟在后头。不知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胭脂,快下马呀!”听得叫喊,她回首,见燕陌已经坐在酒肆里悠然品茶,赶紧下马走了过去。
“你在看刚才过去的几个人吧?”等她落座,燕陌便笑了起来。
“嗯。”点头同意,胭脂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口,似乎连马也没下就进了城。
“他们一路上跟着我们呢,好像并没有恶意。”燕陌又笑,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我见过他们,不过是武将模样,跟在一辆豪华的车轿边。”胭脂饮了一口茶,招手叫来伙计,点了几碟小菜,要了白米饭。
“你认为他们是何方神圣?”
“说不准,但他们确实是故意跟在我们后面。”
“别多想了,想也没有用。他们想跟就跟呗,反正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也没有规定只有我们走得,他们走不得。”燕陌不以为意地道。
被他毫不在乎的话折服,胭脂轻啐道,“你倒是看得开,万一又冒出匪帮、恶霸,看你到时怎么办!”
“到时我三下两下就打跑他们,怎么样?”燕陌夸张地比划道。
瞧见他逗笑的轻松模样,胭脂弯起嘴角,微微一笑,道:“贫嘴。”
从逍遥台上相见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胭脂笑,笑得如此开心、如此无邪,仿佛所有压在她肩上的沉重负担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不觉凝视着她,心想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吧!
“怎么了?”见他傻兮兮地看着自己,胭脂疑惑道。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燕陌如实回答。
胭脂脸上笑意突然因为他这话僵在原处,恰好酒肆伙计端来了饭菜,“吃饭吧!”勉强吐出几个字,她借埋头进食的动作将尴尬掩饰了过去。
她是不爱笑,因为她的生命里鲜少发生可以让她笑的事情。娘亲和爹爹死时,她连哭都哭不出来,更别说笑;那个救他的英武少年,偏偏就倒在她面前;被侍卫长带回雾都后,一直住在侍卫营她专属的小屋里,整日整日地面对着人高马大且武功高强的侍卫们,舞刀弄枪,如何去笑?后来侍卫长为她请的西席待她极为严厉,每当她不能完成功课,便以戒尺打她手心,以示惩罚,督促她好学上进。近十年的时光里,待她极好的燕康偏偏贵为雾烈国最小的皇子殿下,怎是她可以高攀的?江山飘摇之际的大婚,老天却夺走了生命中待她最好的人,昏惨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