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溪流从中淌过,溪水两侧是丰茂的水草,西面有数棵枝叶繁茂的树木连作一线,隐有几座废弃的民居。
众人涉水而过,停在树木边上,下马休息,换气饮食,让马匹就近采食水草。
“累吗?”奚桓将胭脂抱下马,殷切地问。
“桓不累,月儿就不累。来,我替你擦擦汗。”顶着太阳光,胭脂一脸通红,牵起自己的衣袖,转身欲替奚桓擦汗,却发现他脸侧有不少细碎的刮痕,当即时白那是夜穿树林时奚桓为了给她遮挡四周的树枝而留下的,既感动又心疼。
看她脸一垮,大眼睛眨巴眨巴又要掉泪,奚桓赶紧捉了她的手,将她牵到树阴下:“怎么又想哭了?”
“我没哭,我……桓,你对我太好了。”鼻尖一皱,她哇一声埋在他胸前索性哭了个痛快。
“好啦,好啦,没事啦!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奚桓拥住胭脂,心满意足地道:“来,快吃点儿东西!我去给你打水,你洗把脸!瞧瞧你,你从昨晚哭到现在,脸都哭花了,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寻开心!”胭脂被他这么一逗,哭脸立即换成笑脸,取了干粮递给奚桓:“你也吃!”
远远瞧见这一慕,临昭欣慰极了,却时刻也不敢忘记当下境况,绕着圈儿地注意四周的动向,只要一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得通知大家上马继续赶路。
简单用了膳,梳洗了一下,乏力的胭脂强打着精神坐在奚桓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话:“桓,我有一些事想问你!”
“什么事?”闭目养神的奚桓应道。
“月儿有过去吗?”
“过去?”奚桓倏地睁眼,见她迷离地望着远方,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子。是他疏忽了,只顾着重见的兴奋,只顾着赶路,全然忘了她在雾烈营里可能会听到、想到的一切。
“对。过去!”她肯定地道,调转头盯住他。“我有没有朋友?有没有亲人?有没有家?还有……我为什么会武功?”
一连串的问题将奚桓问得不知所措。良久,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们总叫我另一个名字——胭脂!”
果然不出他所料,燕陌一定将所有事情都对她说了一遍。“听着,月儿,你不叫胭脂。你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奚月!”
“那在您为我起名儿之前呢?我叫什么?”她继续问:“桓,你回答我!”
该怎么答?全部告诉她吗?不,不行,这样一来,胭脂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卑鄙小人,竟然使用卑劣的小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可是,不告诉她行吗?既然她已经问出口,就总一有天会知道。到那时,她一定不会原谅他。奚桓想来想去,心海翻腾,左右为难。
突然,一声大喊惊动全局:“快上马,雾烈兵过来了。”
奚桓闻声四顾,果然见得一队人马从从山丘上冒了出来,反应敏捷地将胭脂抱上马背,连军帽都来不及戴上便一骨碌翻了上去,双手勒紧缰绳,用力往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月儿,你要永远记住。这世上,一颗心为你的只有我。”
胭脂听得清楚,因为后有追兵,再不敢开口扰乱奚桓心神。
“保护圣上,上马往西!”临昭上马跟在奚桓左右。所有杀手们也都跟得很紧。
光天化日之下,两群人隔着距离一前一后地追赶。空旷的田野上,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剧烈的阳光炙烤着每一个人的皮肤,汗像雨点般飞落。
“圣上,是敌军的侍卫营,但并非燕陌所率。”几乎与奚桓齐头并进的临昭,大喊着说。“看样子,人数与咱们差不多。依臣下看,分派一些人去对付他们,其余的护送圣上先行撤离!”
“不行!我们现在是在雾烈的土地上,不宜分散。万一人数减少,碰上其他追兵怎么办?”奚桓左手扣在胭脂细腰之上:“别怕,有我在。”
只要追上来的不是燕陌,那么她自然是不怕的。她按住他的左手,信心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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