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庆、彭钦定各有不同想法。陈、陆二家都有长工,日后发展肯定更快,日子难免过得悬殊。心下各自盘算如何增强实力,也好迎头赶上。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三月,夏风初来,石头村四处一片翠绿。钟石山上杜鹃盛放,万绿丛中点点红。一派生机勃发。天后进宫之日说到就到。
三月二十三日凌晨四点,彭举人敲响陈蛋家大门。陈蛋出来开门,睡眼惺忪道:“举人叔,有什么事啊?”
彭举人道:“妈祖娘娘回宫的时辰快到了。”
陈蛋一惊,清醒问道:“这就卯时了?”
彭举人道:“要是卯时怎么来得及?现在寅时刚到不久。保长还是抓紧召集全村人,早作准备吧。”
陈蛋觉得在理,叫醒张莲花,到各家叫人,在龙埕口集合。约莫半个时辰,全村老少集结完毕。
陈蛋第一次面临这么大阵仗,清了清嗓子,站在一块石头上,喊道:“各位。各位。今天,是我们村最最最隆重的日子。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恭迎妈祖娘娘回宫。大家一定要按照先前的安排,把各自的任务领好,千万不能掉链子。”
张星权一家并不知道先前的安排是什么,直接发问。陈蛋摆出保长架势,煞有介事道:“鉴于有些村民还不知道具体安排。有些村民又没在安排之中。我在这里再说一遍,个别地方如果有变动,就按现在说的办。彭举人,请妈祖娘娘佛像,走第一。知道吗?”彭举人鞠躬恭敬道:“知道了。”
陈蛋被彭举人的举动吓了一跳,后又洋洋得意。对,现在是保长,就该有这样的待遇。继续朗声道:“陈蛋请妈祖娘娘神匾走第二。知道吗?”没人回话。陈蛋又喊了一遍。仍旧没人回答,下面吃吃偷笑。
张莲花扯了扯陈蛋的衣角,轻声道:“就是你自己。”陈蛋回过神,羞红了脸。张秀娥哈哈笑出声音,其余众人跟着大笑。陈蛋看了张秀娥一眼。张秀娥也不躲避,火辣辣盯着陈蛋。
陈蛋收回心思,继续道:“别笑。严肃点。连庆恭请妈祖娘娘香炉,走第三。知道吗?”连庆含糊应了一声。
陈蛋又道:“彭钦定、陆明水恭请钟石相公,走第四。知道吗?”
彭钦定问:“第四都是第四,谁走在前面?”
陈蛋反问:“这有什么区别?”
彭钦定道:“区别自然是有。走在前为尊,走在后为卑。钟石相公附身我儿子有才,自然是看中我家有尊贵的因素。这样看来。我应该走在前面。”
陆明水本来不计较前后问题,被彭钦定一说,不争都不行,急道:“凭什么你走前面?按先来后到,也该是我走前面。我哪儿输给你了?”
彭钦定道:“输赢现在暂不能说。但钟石相公确确实实是附在我儿身上,毫无争议。这是妈祖娘娘的意思。还请保长定夺。”
陈蛋头疼不已,不知如何解决。
张莲花站到陈蛋身旁,朗声道:“此去交界宫,山路以下坡为主。两个人抬一顶轿子,个子高的走在前,有利于平衡。你二人比比身高,谁高谁在前就行。保长你看呢?”陈蛋看了张莲花一眼,佩服她的机智灵敏,点头同意。
彭钦定、陆明水二人在众人眼前比身高。彭钦定人高马大、器宇轩昂,陆明水不足六尺、人肥腰粗。二人一比,高矮立现。彭钦定走在前。陆明水走在后。
至此,全村人都认为彭钦定能力在陆明水之上。陆明水心里愤愤,不好发作,恨结暗生。
吩咐完毕,时辰已到。全村人浩浩荡荡往交界宫进发。
到交界宫,彭举人把佛像请进厅头。陈蛋把书有“灵惠昭应夫人”的牌匾悬挂在宫门顶。连庆把香炉摆在佛像前,装满净沙。
各家女眷把斋菜摆上。陈蛋家最丰盛,连庆家次之,陆明水与彭钦定二家差不许多。
张秀娥感激地看了陈蛋一眼。见陈蛋无暇顾及,心下低落。
摆设完毕,彭举人叫彭钦定、陆明水把彭有才抬到妈祖娘娘旁边,命众人跪下。
陈蛋祷告:“妈祖娘娘,石头村全村人给您磕头,请保庇全村兴旺发达,添丁添福。”之后,全部村民一一拜过,各自请了愿。
彭举人收了大家手上的香,插在香炉。
香刚插毕,彭有才直挺挺站了起来,怒喝道:“陈蛋,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