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贼子。陆明水说没什么好想的,催他早点去睡觉。张星权不敢推辞,跟着进了门。
躺在床上,张星权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弄得整张床吱呀直响。
李婉萍被张星权吵醒,问道:“怎么啦?还在想贼子的事吗?”
张星权不想让李婉萍知道偷鸡的事,推说:“没事。背痒。”
李婉萍伸手帮张星权挠背。
张星权心里感动,心里闪出一个点子,动情道:“海根好像又瘦了,这阵子精神越来越不好。”
李婉萍停住动作,长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又慢慢挠动。
张星权翻身搂住李婉萍,轻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样,我明天去山里寻些野味。给海根补补。”
李婉萍道:“野味哪有那么好寻啊。这山里不是豺狼就是野兔,都是灵巧的物件,费多少力气才能抓一只。你要是去一整天,东家那边怎么说?”
张星权道:“我想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装病。你跟东家说我得了痢疾,下不了床。等你们都下地时,我偷偷去山里。”
李婉萍道:“这样行吗?”
张星权道:“东家人好,应该没问题。要是她不答应,你就哭闹。所有的男人都怕女人哭闹。”
李婉萍捶了张星权一团,笑骂道:“你出的这是什么鬼主意啊。”
张星权双手捂住肚子,哎哟直叫。
李婉萍以为真打伤张星权了,不停道歉道:“星权,你怎么啦?我无心的,跟你开玩笑的。对不起。对不起。”
张星权捂住肚子,翻滚道:“干他老母。话真是还不能随便乱讲。刚说假装得痢疾,现在马上就肚子痛。不行。哎哟,不行不行。我得去放屎。”
李婉萍笑骂道:“死人啊。恶不恶心哦。还不快去。”
当晚,张星权假装上了三次茅厕,在香蕉芋下偷偷把那只鸡杀了,用一个破麻袋包了鸡毛。
隔日一早,全家老少都为张秀娥自尽的事跑去连庆家。张星权心里暗乐,机会难得,急忙拿着鸡和鸡毛进了山林。在一簇芒草下倒了鸡毛,收好麻袋。那会儿,一个麻袋算是宝贵的,不能随便丢弃。
弄好后,寻一处荒无人烟又不会烧着树木的空旷所在生火煮鸡汤。
眼看就要炖好,陈蛋出现了。
陈蛋也不看张星权,走过去挑开锅盖,一锅滚香的鸡汤摆在眼前,鲜香扑鼻。陈蛋吞了吞口水,摆出保长的架势问:“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张星权言语支吾,搪塞不过去,心里一横,干脆实话实说了。
陈蛋听完,火冒三丈。原来昨晚的贼子就是张星权。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偷也就偷,为什么非要选在昨晚下手?下手就下手,为什么还要被人发现?发现就发现,为什么还不被人当场抓住?
陈蛋忘记了刚才的释怀,当下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张星权而起。
陈蛋站着直跺脚,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吃了张星权。恨虽恨,却未失去理智。心想,张星权毕竟当过强人,跟他强来,肯定打他不过,反倒损了保长的威信。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张星权做贼心虚,并没想过要不要打架的问题。再说,自从成家,心性也变了,老婆孩子才是一切,其他都是浮云。见陈蛋暴跳如雷,心里畏惧,双膝跪地,求陈蛋放他一马。
陈蛋见张星权主动服软,气消一大半,脑筋一转,找到扭转局面、变祸为福的办法,笑道:“这个这个。饶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张星权道:“保长尽管说。只要我张星权能够做到,一定照做,绝不反悔。”
陈蛋抽了抽嘴角,笑道:“只怕你说话不算话啊。”
张星权举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发誓道:“我发誓,如果没有按照保长说的做,就不得好死。”
陈蛋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那我就说了啊?”
张星权道:“保长请说。”
陈蛋沉吟良久,道:“这锅鸡汤,归我。”
张星权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哀求道:“保长。这鸡汤是给我儿子海根救命用的。求求你了。你提别的要求吧。别说一件,我可以答应你十件百件。”
陈蛋冷笑道:“你以为我是贪你一只鸡?我是在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