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在眼前

    她正站在眼前，鲜活明媚，触手可及。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日夜，绵长的思念折磨的他要发疯。他想要见到他，述说不尽的思念。现在，他爱的那个人，正在对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如以前。可他怕了，他怕这又是一场自己希翼的梦，他怕伸出手去，那个人就化作泡沫，再次消失不见。

    “小弟弟？”细白的手掌在少年眼前挥了挥，在准备收回来的那一刻被轻轻拽住。少年小心翼翼的捏着，手里似握着珍宝。眉目含笑，“真好，我不是在做梦。”

    殿内直刷刷的几双眼睛盯着，实在是让人不自在，他变出一柄黑伞，放入易茗茶手中，抓着易茗茶手腕的手辗转为十指相扣，对她微微一笑，“我来带你回家。”眼前一阵青烟起，易茗茶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等回过神来，已经置身另一个世界。

    黑白无常二差面面相窥，“大人，这？”老阎王冷着脸，“今日之事，休得再提。”

    易茗茶撑着伞，站在一处小庭院中，少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一刻不停的黏着在她身上，眸光眷恋。正值春天，院子中间的栽种的巨大桃树上，桃花开的正好，馥郁芳香沁人心脾。一阵风吹来，花瓣随风起舞。“那啥，小弟弟”“司景笙，叫我阿笙。”少年很不满易茗茶的称呼。“阿阿笙，那啥，我这过了奈何，喝了孟婆汤，现在正赶着去投胎呢”少年抓着她手的力度加大，攥的她生疼，“除了我身边，你那也别想去！”易茗茶有些生气，才活了二十几年，稀里糊涂的死掉，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乖乖到地府投胎，却被这个奇怪的小少年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好声好气的说自己的诉求，让他把自己放回去，人倒好，不干！真是要气死个人。“死小孩，送我回去！不然我就”“你就怎样？”少年笑颜如花，暖暖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恍若天人，易茗茶一时被这笑颜吸引，呆呆的看着他，跟着傻笑起来。

    “有姑娘的气味，可是姑娘回来了？”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易茗茶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奇怪。哪来的声音？”

    庭院里的桃树开始剧烈的抖动，花瓣簌簌落下，苍老斑驳的树皮上化出一张老人的脸，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易茗茶，老泪纵横，“姑娘，是姑娘！孩儿们，姑娘真回来了！”四周的草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间，原本清静的庭院热闹起来，孩童叽叽喳喳的稚嫩嗓音齐声，“好耶，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易茗茶已经被眼前的情境惊住，声音都颤巍巍的，“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有些消化不了。

    她现在，究竟是在个什么世界？

    “茶茶，你看到这些，想起点什么没有？”眼前的事情太过惊奇，让她自动忽略了少年对她的昵称。“什么意思？想起什么？”

    “阿笙，我想吃城东头王记糕点坊的荷叶糕，可是我好懒得走，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成了两人的诀别。

    易茗茶最后也没有在他嘴里撬出有用的话，她反复问他，可他只是看着她，眸子里盛满看不懂的感情，“没什么，不记得也总归不是坏事。”

    易茗茶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问过几次，他都不说，时间长了，她也懒得再去浪费口舌。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就像零说的，好奇害死猫。

    “阿笙，你就放我去投胎吧。我现在一个孤魂野鬼，连副壳子也没有，整日只能呆在院子里，哪里也去不得，都快发霉了。想吃的也吃不到，还得时刻担心哪天不小心就被阳光晒到，神魂俱灭，要不就是被抓鬼的抓了去，就这样死掉。”易茗茶抓着司景笙的手，左右摇晃，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他不由得心里一软，司景笙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温柔的催人，“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危险。我让你呆在院子里，便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在这设了阵，一般人进不来，可保你平安无事。加之我最近有些忙，无法时时照看你，这也是保险起见。还有投胎你也别妄想了，这辈子，下辈子，乃至以后的时光，你我注定要捆在一起。我不会在把你放离我的视线了。”易茗茶暗暗翻了翻白眼，又来了，冥顽不灵的家伙。少年修长好看的手捏起一只蜡烛，点燃，“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还有，我前些日子听桃爷爷说你最近馋烧鸡的很，特意去找人给你定制的蜡烛，你上前闻闻，看味道怎么样？”易茗茶：

    司景笙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了，最近他真的是极忙，易茗茶有时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

    “桃爷爷，你说，那小屁孩是在忙什么呀，屁大点年龄，一天天整的跟个大人似的，忙的脚不沾地。”易茗茶趴在窗框边上，愁眉苦脸的看着天边的残月。桃妖憋了半天，才把到嘴的话吞回去，我的傻姑娘哟，公子他哪里是什么小屁孩？他的内里，可是住着一个成年男子呀。

    易茗茶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回应，便自言自语道：“桃爷爷你也对他无话可说吧，死小孩，烦人。可是几天不见这死小孩，还有些怪想他的”桃妖：我没有，姑娘你乱说

    怕惹祸上身，桃妖急忙转移话题，“姑娘，过几日是你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易茗茶沉思片刻，“荷叶糕，我想吃荷叶糕。”

    桃妖大声重复了一遍，“荷叶糕？确定是荷叶糕吗？”待易茗茶再次确定，又大声叫嚷道，“好，那便给姑娘做个荷叶糕。”庭院里的小妖们低声说着，“记住了，荷叶糕，姑娘生辰想吃荷叶糕。”

    是啊，荷叶糕，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想吃荷叶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