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做的怎样了?”苍白纤弱的少年一身黑色华服,坐在做工精细的雕花大椅上,手里把玩的木偶小人被摩挲的圆润光滑,五官已经不太清晰,只能从形体看出是个女子。骨感白皙的手扶着额头,双眸微微低下,看着手里的木偶,纤长密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掩住眸中神色。
“禀公子,现今已进入收尾,最多后天,便可完成。”答话者名为林瑶,名字起的秀气温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黑脸大汉,声音也也十分粗犷豪放。原本就高大健壮的身躯被厚重的银色甲胄包裹,更显壮硕。头盔已经摘下,夹在腋下。黢黑的脸上,两只灰金色眸子好像黑夜里的星星。头上的暗红色短发笔直挺立,修剪整齐,显然是花费时间细细打理过。浓密发丛中两只毛茸茸的圆耳朵莫名的喜感。
手背上的皮肤虽然相较于脸要白些,浓密乌黑的手毛也给盖了大半。乌黑发亮的指甲修剪的尖锐,凶光毕露。
“好,你退下吧。”司景笙睁开眼,温柔的抚摸着木偶的脸,紧绷的嘴角微微上翘。周身的冷冽气息尽收,整个人变得温润起来。林瑶抬了抬头,小眼偷看了一下,很快收回,慢慢退出去。
公子今日心情很好。
司景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易茗茶的房间还是灯火通明,他拧了拧眉,这般时刻了,怎么还不熄灯歇息?旁边的桃妖开了口,“姑娘今天等了公子许久,还一直反复问公子是在忙什么,要忙到何时。姑娘她还说,很想公子。”司景笙脸上表情不变,但依然不满察觉,眸光柔软了很多。他快步走到易茗茶的房门前,推门而入,入目的便是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女子。桌上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柔柔的。
司景笙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生怕把她弄醒,但奈何易茗茶瞌睡太轻,才刚抱起来,她便就醒了。易茗茶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少年眉眼清朗,嘴角含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醒了?”“嗯,我瞌睡向来不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因着刚醒的缘故,声音带着平时不常见的绵软。司景笙现在的身体年纪虽只不过十一二岁,但好在发育的好,已经快赶上易茗茶个子,加之她现在是灵魂状态,轻的像根羽毛似的,抱起来毫不费力。“刚回来。”易茗茶双手盘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肩膀处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倚住,闭上眼,汲取他身上的香气。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易茗茶已经从开始的抗拒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了习惯成自然。就像他说的,“弟弟抱姐姐,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句话,让后来知道真相的易茗茶恨不得撕了他的嘴,“弟弟”?有年纪比自己几辈子年纪还大,还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弟弟”?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好几天都不见你人影。我初来这个世界,除了你,就只认识院子里的的那些妖怪。可是他们最近因着要准备化形,白日里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我也只有在晚上才能和他们说说话,其他时间便都是一个人,实在无聊的很。”想起自己在原来世界过的相比现如今惬意百倍千倍的生活,便越加觉得委屈,瞌睡也去了大半。“我现在就一个孤魂野鬼,哪也去不得,只能在这个院子里晃荡,跟被软禁有什么区别?我在原来的世界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里遭这个罪?”司景笙小心把她放床上,轻轻搂住,拍拍她的背,宽慰道,“你且再忍个几日,还有几天,你就可以不用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好不好?”
“真的?”易茗茶抬起脸看着他,“你没骗我?”司景笙把她耳旁的碎发别到耳后,“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快歇息吧,不早了,我看着你睡着便就离开。”
待确认易茗茶熟睡后,他又给她施了个小法术,确保她不会被自己惊醒,这才脱了鞋袜,钻进被子里,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脸颊相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确认,自己没有做梦,她真的在自己身边。司景笙嗅闻着她的独有香气。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里意外的平静。
“要是被你知晓我趁你熟睡,上了你的床,你不得气炸,定要骂我是登徒子,是流氓。”司景笙刮了刮她的鼻梁,满目宠溺。
转眼到了易茗茶生辰那日,司景笙白天整日也不见踪影,倒是院子里的大小妖们一个两个都化了形,东奔西跑,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碌着,井然有序。桃妖驻着拐杖走过来,绿发粉衣,配上皱巴巴的老脸,看着实在是骚气的很。他倒是开心,还喜滋滋的问易茗茶,“姑娘,我这身可好看?我昨夜特地还问过孩子们,说这样打扮怕是不太妥帖,但孩子们都说我这样打扮还不错,看着要比平日里年轻个几百岁呢!”易茗茶扯了扯嘴角,年轻不年轻我没看出来,骚倒是挺骚的。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怕伤了老头儿的心,看得出,他还挺喜欢衣服装扮,开心的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道。身旁的一只小妖圆胖的小手挡着嘴,悄悄附在她耳旁,“其实爷爷这样穿一点也不好看,但是我们看他喜欢的紧,也不好伤了他老人家的心,才说违心话的。姑娘可莫要以为我们和老爷子一个怪异的审美品味哦。”这只小妖叫胖胖,是只蒲公英妖。
除了桃妖,剩余的小妖们装扮都正常许多,一个个圆白胖胖的,脑袋上绑着几个小揪揪,一件绿色或者其他颜色的避体小肚兜,跟一堆年画娃娃似的,可爱的紧。短胖的小腿哒哒哒的跑着,跟两个小风火轮似的。
大家对易茗茶的生辰很上心,准备了许多东西,一直忙碌到太阳下山才算完事。
院子中间的空地很大,他们还专门搭了个戏台子,演皮影戏。正是精彩的地方,院子大门突然打开,久未出现的司景笙站在门外,一袭白衣衬得他越发出尘,他温柔的唤了一声,“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