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父亲疼在手心里的人儿啊,可现在呢?三姨娘才一毁容,父亲竟然连她的房里,都不肯再踏一步了。
眼下的这一段时间,父母情浓,薛夫人的眼里,也都看到了笑容,可是,薛凝兰每每思及三姨娘,还是感觉到一个女人的悲哀。
她,只是一个妾侍,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自己想要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两手倥偬,一无所有。
段青茗倚在红木圈椅上,懒慵的神情,就象一只小小的猫儿,她望着薛凝兰,忽然一笑:“怎么,薛姐姐开始同情起三姨娘了么?”
薛凝兰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还真有些酸。她脸一板,伸手去搔段青茗的痒痒:“你这个死丫头,一天不挤兑我,你是不是活不下去啊?”
段青茗最怕痒,连忙躲闪着求饶。薛凝兰这才饶了她,还不忘记恨恨地说道:“你个死丫头,就是会欺负我!”
段青茗笑道:“好好,算我欺负你了,行不行?待会儿,你可别告诉誉儿就行,要不,他会恼我这个姐姐的!”
薛凝兰脸红了,她发狠地朝段青茗“啐”了一口,嗔道:“你自己没个羞也算了。还拿自己的亲弟弟开涮,我还真没有看到过你这样做姐姐的!”
段青茗跟着笑了起来,她一边起身,执起茶壶,帮薛凝兰续上水,一边笑道:“是,是,我不象个做姐姐的,不如这个姐姐你来做,行不行?”
身边,寂然无声。
段青茗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去,只看到薛凝兰双手抱着膝盖,正在出神。
段青茗一连叫了两声,薛凝兰才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回过头来。她望着段青茗,忽然有些惆怅地低声说道:“青茗,你说说,为什么这个世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偏偏女人只能从一而终呢?你说说,究竟有没有一个男子,肯为一个女子,守一世,忠贞一世呢?”
段青茗听了,幽幽地叹了口气:“或许有吧,只是,你我没有遇到而已!”
没有遇到而已么?
薛凝兰知道,那个或许,又是多么渺茫,又或者是绝无仅有,又或者是凤毛麟角。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男子,是否与她们有缘的呢?
段青茗不由地想到了前世的悲剧,追根结底,皆因白远皓的薄幸而起,结果,枉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有一双儿女的性命。而重生而来,更是看尽了薛府和段府里的姨娘之争,那些女人的争斗,可以说是无不含血带泪,令人扼腕。
说到底,贪心的,究竟还是男人啊,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女人一个一个的纳回府里不说,到了最后,还要求这些个女人们和睦相处,现在想来,这些男人们,又是何其贪心?
段青茗忽然苦笑起来,她望着薛凝兰,却不想将这个沉重的话题继续下去,遂转眸一笑,道:“怎么,薛姐姐什么时候开始,也伤春悲秋起来了?”
薛凝兰闷闷地说道:“我只是看着我的父亲,心凉而已!”
段青茗一听,愣了一下:“薛伯父和薛伯母感情不好么?”
段青茗记得,薛老爷子芒寿那天,薛勇强和薛夫人联袂而出,看两人的感情,似乎好极了,可薛凝兰又为何表现得如此郁闷呢?莫不是这两人之间,又出了什么事了?
薛凝兰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着段青茗床上的海棠花纹床单,闷闷地说道:“就是因为他们和好了,我才觉得担心!”
眼下,薛夫人和薛勇强如胶似膝,可是,薛凝兰不知道,他的父亲母亲的感情,又能维系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父亲,在什么时候,又会另外转移目标,再一次令母亲伤心!
段青茗明了薛凝兰的想法,可是,同为女子,原本就是在家从父母,出嫁从夫,哪里有自己作主的份儿呢?是以,她只有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