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嬷嬷扶刘老夫人稳稳站在院子台阶上。等打完了下人,佟嬷嬷板着脸上前训话:
“今后再有人四处闲逛,听风就是雨,听闲话传闲话,这就是下场。今儿老太太慈悲,只打三板子小惩大诫。若再有下次,打烂腿扔出府!听见没有?”
众仆谁敢说个“不”字,纷纷点头应“是”。
“下去吧。”
佟嬷嬷发了话,众人忙不迭行了礼,互相搀扶。
处置好下人,轮到陈岚蓉。
刘老夫人还没开口。张二夫人眼瞧打完了下人,赶紧刘老夫人面前站定,行礼赔笑说:
“娘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哼,你女儿干的好事,还有脸问我?”
“这话说得,蓉儿一向孝顺,怎会惹娘您生气,怕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罢?”
“误会?”刘老夫人指着张二夫人鼻子说:“这么多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难道这么多人都看错了?”刘老夫人懒得同她废话,直指陈岚蓉说:“你是姐姐,本该给妹妹做表率。往日一直觉得你帮母亲主持中馈,打理的不错,没曾想你竟忘了先生教的礼让友爱。今日你一言不合便掌掴亲妹,他日我老太婆要得罪你,岂不连我这祖母你也敢动手?罚你跪一日祠堂不许吃饭,好好反省,再抄写十遍女戒,你可服气?”
陈岚蓉满心怨怼望着祖母。
这就是她亲祖母!不过打一巴掌,就要罚她跪祠堂!服气?她当然不服气,凭什么要服气。陈岚蓉咬牙笔直跪着,一双眼睛,眼眉低垂愤恨盯着地面。双手拢在衣袖中不停的死命揪扯手帕,就是不回答。
知女莫若母,张二夫人晓得女儿犟脾气发作,生怕她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得罪狠了老太太吃亏的还是女儿。张二夫人冲到女儿面前,假意拍她一下说:
“祖母都是为你好,你这孩子今儿怎么魔怔了不成?”身体挡着旁人视线,朝女儿不停使眼色,陈岚蓉扭头不理她。张二夫人无法,只得转身对刘老夫人说:“蓉儿打仪姐儿确实是她不对,母亲罚她应当。只是这两个小姑娘闹着玩,不小心闹过头,罚跪祠堂是不是有些重了?母亲,蓉儿还小,祠堂阴冷潮湿,万一跪出毛病来,心疼的不还是您老人家。”
“我是心疼她,她何曾体谅过我这个祖母?”刘老夫人想着祠堂确实阴森潮气重,微微心软,说话软和了些:“昨儿王老夫人身边钱嬷嬷送仪姐儿回来,说了什么送了什么,蓉姐儿听得一清二楚。今儿生的这事怪我罚她麽?”
昨晚陈仪受罚一事,听蓉儿说了。细想想确实难办,看来这罚绕不了,可怎么罚却好商量。张二夫人叹了口气,赞同点点头说:
“确实是蓉儿的错。可再怎么说蓉儿还小,母亲能不能网开一面,只罚抄经文?”
“哼!”刘老夫人不置可否,看了一眼陈仪。
这一眼,张二夫人懂了,陈仪懂了,春俏也懂了。
春俏眉毛一挑,战斗力续满,清了清嗓子,准备再来一遍。陈仪躲在怀里扯了扯春俏,小声说:“见机行事。”春俏憋着气,气哼哼搂着陈仪,两人纹丝未动。
张二夫人满脸赔笑走过来,从春俏怀里拉过她,殷勤将陈仪扶起来。
“仪姐儿快起来,地上凉。脸给二伯母看看,还疼吗?”边说边轻柔抚摸她红肿的半边脸。
陈仪全身鸡皮疙瘩,面上不显,怯生生带着感激回答:
“不,不怎么疼了......”
“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都怪你蓉姐姐,二伯母回家肯定狠狠打她一顿,替我们仪姐儿出出气......只是啊,这跪祠堂不太合适。你不晓得,祠堂里又冷又黑,还有老鼠跑来跑去。仪姐儿当真要你蓉姐姐跪祠堂吗?”
陈仪看了一眼张二夫人,低下头不说话。
明明是刘老夫人罚陈岚蓉跪祠堂,怎么变成了她要陈岚蓉跪祠堂。二伯母这般偷换概念的手段使的真是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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