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兵马出城去,孑然一身在瓮城。裴度抬头望向那密密麻麻的箭矢,想从箭矢之间寻找他要的答案。不度玉门关,不是因为眉额,而是这些箭矢之后的人。
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笑意连连的石继威正站在怀荒军镇校丞段建德的身边,低头看着自己,就像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
“原来如此,一直都是演戏给我看而已。这人心,终究是比我想的还狡诈,这世道,让无根基的穷苦人也难出头。那些闻鸡起舞的岁月,无不抱着杀敌报国的宏图之志,最终都消磨在尔虞我诈的算计之中。罢了,这一世好歹也做了回校尉,下一世呢,就换个出身好了。”
裴度骑在马上,不下马,也不前进。插翅难逃,那就随它去吧。不过死前能明白一些更好。“段建德,原来是你。裴某虽不算于你有恩,至少也不曾亏待过你。为了校尉之位,干这种卖主求荣之事,想必日后那石继威也不会太相信于你。”
“裴校尉,贵人总是多忘事,特别是夺人之爱,恐怕也不会长久的放在心上,不过是片刻欢愉之后便抛开不管了。”段建德说到“欢愉”二字之时,言语骤然阴冷了许多。
“原来是因为一个营妓。想不到你是个痴情之人,倒是我眼拙了。”想明白其中的缘由,裴度微微叹息。
“校尉大人恐怕连他的名字都忘了吧。”
裴度张了张嘴,确实忘了那营妓的姓名。那营妓绝非倾城之色,大抵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致罢了。
“她叫陈牵岚,并州人氏。因其父获罪,被充到军中为营妓。”
“如果因她之故,确是裴某之错。不过此番出城安排,个中细节,你并不知晓,如何能够敢开城门,放石继威入城。”这是裴度想不通的地方,如果早知其中因由,断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虽不知你的计划,却能感觉到你的杀意。而石校尉却料事如神,知道出关之后,必有变故发生,便和我约定,一旦石校尉回关城,便可准备好人手,在瓮城将你拿下。”
“原来出关之前,你们就早已勾结。石继威,我还是小瞧于你。死于你等之手,终究还是我轻敌之故,死不足惜。”裴度拔刀,架于脖颈处,右手用力一旋,血溅盔甲,身坠马下。
“牵岚,裴贼一死,你就安息吧。”段建德却眼望远处,目光或许落在某个荒冢上,那个可怜又傲气的女子。
城门楼上,不止石继威和段建德,自然也有潘子翰和端木序。此前的奔逃,入城后的观望,裴度的自刎,让潘子翰大大的头颅汗渍斑斑,也挑动心中胜败间变幻的感叹,不过更挑动其心弦的却是一个名字,陈牵岚。那些被扔掉的棋子,下棋之人能做得决绝果断,可能他潘子翰不是个好的棋士。这也是他常常被其父教训的缘故。
端木序不曾被某个名字所感染,而是在复盘此番前来怀荒军镇一事。石继威携怒而至,看似激怒,实则步步为营。其中段建德一人,便是此事翻转之关键。由此观之,石继威也算是有谋略之人,皇甫叔又如何看出其中的败相。
裴度既除,这怀荒军镇自然以段建德为首,余下的便是文字奏报,等着节度使和枢密院两处的彻查。堂堂一个军镇的校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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