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狐裘披风里,来来回回跺脚将白雪踩实,玩的不亦乐乎。
和陶陶正踩着雪,沐曦起了玩兴,正想丢开手炉弯腰去握个雪球丢给陶陶,却见不远处却渐渐行来了两三辆马车,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了起来,沐府的五辆车马占了大半个车道,这几辆马车过来定是走不了的,还需得和来人解释清楚,待沐府修好了车架,大家方能启程。
思及此,沐曦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赶上来的代嬷嬷,轻声道:“那些车架走近后,便由你来和那马车主人说清楚。”
代嬷嬷点头应下,扶着沐曦等着那几辆车马走近,不过片刻,车马停下,车夫见路旁站得有人,扬声问:“什么人在路上?!”
“我们是圣京沐府的人,因车轴断了正在修,一时堵住了路,不得已耽误了各位,还请稍坐片刻,望见谅。”
车内的人听了代嬷嬷的话,不见有怒气,一中年男子直接撩开了车帘利落跳下车,身上光泽油亮的紫貂皮披风上的绒毛随之飘动,沐曦不敢多看,转身想要离开。
那男子下车后伸了个懒腰,偏头问沐曦:“那你是沐府什么人?这又是要去哪里?”
此人衣着华贵,熏香亦是名贵的沉水香,想来不过是好奇随口问问,沐曦转身,朝那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微微一福,如实道:“家父是当朝尚书令沐恒,小女沐曦奉家父之命前往邬山护国寺请佛像,不料马车坏了,耽误了阁下,还请担待。”
“呦!那还真是巧,我们也正要去护国寺拜佛呢。”话毕,那男子回头朝马车喊道:“叔临!你也下来透透气啊,你不也是圣京人,那这个沐府的小娘子,你可认得?”
沐曦也好奇的看向马车处,原来这车上还有另一个人,车帘随即被撩开,一灰衣男子弯腰下车,领边的蓬松的银针毛虽然遮去了大半张脸,额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是疤痕至眉骨处,可只消看那半张脸,也足够沐曦认出他,许久不见了,他又为何会在此?
心中顿时升起不安,方才与万俟渊对视了一眼,她能感觉到万俟渊目光里含有些危险的意味,似乎想要警告她什么,况且好端端的,为何要化名叔临?而且额上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沐曦还是比较担忧身边的陶陶和代嬷嬷不知轻重,要是认出了万俟渊说错了话,坏了他的事,岂不是在自找麻烦?
趁那名男子转身去看万俟渊,沐曦沉声命令:“不许乱说话,就当不认识。”
陶陶和代嬷嬷都是见过万俟渊的,虽不知沐曦此时是何意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见万俟渊走近了,只微微拜了一拜,没有言语。
万俟渊走到那男子身边,从容不迫的像沐曦微微颔首,男子见状,笑问沐曦:“你可曾听说过他?京城中最有名的香料铺子便是他家的。”
沐曦把这话仔仔细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京中最善制香者莫过于天香阁,而那是莫家的产业,她还记得外祖父和大舅舅提起过,莫府常年与柳府往来做生意,算是和睦,难不成这莫府手下的生意,竟是万俟渊的私产?
是了,万俟莫府莫叔临,万俟渊行三,名里有个渊字,如临深渊,不正好就叫莫叔临么,连假名字都取得这般招摇,这是欺负旁人不知道他是个皇子吗?如若没有猜错,万俟渊隐瞒身份,变成莫叔临只身去了垵昌,此刻怕正是为了取得对方信任,才带其折返北矞,证实身份。
她无暇再想什么,微微笑道:“是了,莫公子家的香乃是京中一绝,上至圣京城的闺阁小姐、公侯夫人们,下至平民百姓,都很是喜欢呢。”
果不其然那男子立即爽朗笑道:“叔临当真没有骗我,此番我们千里迢迢从垵昌而来,除了瞧瞧莫府的生意,又正巧赶上太子大婚,还可以凑凑热闹,真是畅快啊!”
“章兄,这天寒地冻的,不宜久站,还是回车上去坐吧。”万俟渊还是端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样貌,不急不躁的轻声劝道。
沐曦暗自松了口气,万俟渊这厮也不知在捣什么鬼,若她缺个心眼说错了话,可不就坏了万俟渊的大事,还好蒙混了过去,见状,沐曦顺势告辞折回车架前,小厮们也换好了车轴,一行人顺利启程上路。
她们上车才坐定陶陶便想开口问方才的事,沐曦沉声道:“不关我们的事,就不要多问。”
陶陶会意,遂点头不再多言。
沐府马车先一步行至山脚,早等在那的两个小沙弥见沐府车架到了,一人忙上前双手合十弯腰,恭敬道:“沐施主,一切已安排妥当,请随我来。”
沐曦被家仆簇拥着,慢慢沿着石梯上山入了护国寺,听从方丈安排先在厢房内沐浴斋戒一晚,待到明日吉时做过法事,再请出佛像交予沐曦带回。
冬夜天黑得早,用过斋饭后天已黑透,沐曦身上乏累,便也早早和陶陶同床歇下,虽然早有困倦之意,可躺下之后她却又睡不着了,白日之事还历历在目,万俟渊之前说要出趟远门,那么此时他又悄悄的回来,还带着一个垵昌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沐曦还在冥思苦想,窗户轻微响动过后,她下意识带起面纱,起身下床去查看,却差点被突然出现的万俟渊吓个半死,还没尖叫出声就被他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