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走。”身后传来水夜枫低低的声音。
云墨衣转头一看,水夜枫贴在墙根,手捂着胸口,眼睛里闪着不明的光彩,似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
“怎么?小侯爷是要拿出皇室的威仪来吗?若是小侯爷有何处置,尽管冲着墨衣来就是!”云墨衣挑高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水夜枫皱着眉头,喘着粗气,忍痛艰难地说出一长串话:“你,你这个女人,为何两次三番出手打人?前次也便罢了,今次,本公子好意请你吃饭,你却下此重手,你于心何忍!”他明明好心好意,这个女人恶声恶气说他游手好闲也就罢了,他朝她丢盘子,也不过想威慑一下而已,他知道她能躲开,她倒好,一出手就是拼命!他其实是想跟她好好相处,趁机成为朋友,再……演变成这样,他实在想不透问题出在哪里?
水夜枫哪里想到,云墨衣根本就只用了两成的功力,若真是全力,他还能有命在?
云墨衣侧过身子,眉角高挑,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俯下身子与他平视,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水夜枫,因为你这个人,无聊之极,非常令人讨厌。”说完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见一次就想打一次!
再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水夜枫愣愣地张大嘴,半天没有动静,云墨衣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耳机回响:你这个人,无聊之极,你这个人,非常令人讨厌,你这个人,无聊之极,……
他无聊?他很令人讨厌?第一次,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他心里感觉特别的一个女人,口口声声,如此说他。
从小至大,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且不说他显赫的家世,但是因着他出众的外貌,在很小的时候,女人们便喜欢亲近他,待到他长大成人,但凡见过他的女人,无不像个蜜蜂见到了鲜花一般,想尽办法讨他欢喜,就连家里的婢女,也是对他频送秋波,期睐他多给一点注意,他不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男人吗?为何到她这里便行不通了?
他也一向知情知趣,公子小姐间的来往交际,玩闹游戏,他游刃有余,他哪里无聊了?
现今,这个女人,前面说他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后面说他无聊之极,令人讨厌。
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她说的话?
捂着心口,水夜枫虽然眉头皱成了一条线,眼神却渐渐清晰起来,似乎有了一丝明了。
丞相府
映雪院里,初夏的栀子花开得正香,白色的花骨朵儿,透着晶莹的光彩。葱郁的树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林白百无聊赖地坐在长廊上,单腿跨过台子一侧,骑在上面左右晃动,眼睛却看着房门口似雕塑般的一男一女。
凝香倒还好,神情间隐约有一丝松动,时不时看他一眼,破劫则完全像个冰雕一般,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平视前方。
“好无聊啊!”林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道:“衣儿去哪里了?小白好无聊啊!”
没有人理他,凝香是早就习惯了他的聒噪,原本以为他是个腼腆的男人,后来才知道,他的温柔羞涩是针对陌生人的,一旦混熟以后,他就是个话唠。
破劫则是对他无感,一个大男人,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巴巴地跟在小姐后面转悠,鄙视!非常鄙视之!所以不愿意搭理他。
见两人仍不出声,林白急了,直接点名:“凝香,衣儿去哪里了?这几日不见她,林白快闷死了。”
凝香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小姐很忙,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闲?”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瞎逛,真好命!
本来小姐说,不能让他整日无所事事地跟前跟后,得让他发挥点效用,所以让他帮忙干点活,好嘛,他大少爷除了一点谁也用不着的舞文弄墨的本事,其余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什么也不会。
让他帮忙打扫院子,他扫得满院尘土飞扬不说,还撵得四处鸡飞狗跳,大家怨声载道。
让他帮忙将书房里的书搬出来晒晒,结果他搬了一摞书,走不到半路便掉的满地都是,还把他老人家的腰闪了。
几次以后,再没人敢要他帮忙,小姐也由着他去,于是,他成了云府唯一一个吃闲饭的人。凭着他无害的外貌和眼神,却没人说他半句。
林白许是也想起近日自己的丰功伟绩,羞愧地低下头,脸都红到了耳根,半响不说话。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林白一直敛着眼皮,安静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如扇子一般扑闪扑闪,一缕发丝调皮地垂下来,落在冰蓝色的衣服上,阳光照在他的侧面,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不可否认,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显得优雅而又迷人。
突然却又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笑眯眯向着破劫说道:“破劫大哥,听说你是天下第一杀手,武功一定很高强吧,可否耍两招让林白开开眼界?”两只眼睛莹莹如明亮的湖水,露出恳切的目光。
任谁也无法拒绝他这样的眼神,破劫却哪里是常人,他撇撇嘴,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我不是卖艺的。”
林白一愣,没料到破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眼珠一转,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向院中走去,走至树林下,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转身,使出浑身的力气向破劫扔去。
破劫身形一闪,轻易地便躲过飞来的石块,林白拍掌笑道:“好好,果然好武功!”
林白的举动显然惹恼了破劫,只见他神情恼怒,双眼微眯,射出一股危险的光芒,踢腿一扫,那块石头落入手中,反手一抛,只用了三成的功力,石头带着一股劲风,向林白疾射而去。
林白堪堪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石头飞至途中,嘎然而止,直直地落在地面,一道粉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院中,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她不在,这些人倒打起来了!
林白似才回过神来,往云墨衣怀里一靠,抱着她懦懦地说道:“衣儿,我好怕,破劫打我。”温香软玉在怀,真舒服。
破劫嘴角抽搐,却并未出声。只是在心里暗忖:他真的像他表面那般单纯?
云墨衣推开他,忽视他不舍的目光,将破劫的表情尽收眼底,却看着凝香道:“凝香,你说!”
凝香无奈地看看林白,摊摊手,没有说话,云墨衣一眼便看出她眼里的意味,不悦地看向林白这个罪魁祸首:“你说!”
林白秀雅的脸庞上出现一抹红晕,眼睛一眨一眨,半响才低声说道:“是我先向破劫扔石子……可是,我只是想试试看他的武功而已……”
云墨衣冷冷地瞟他一眼:“你试他武功做什么?”
林白低下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我,只是很闷,衣儿又整天不在,他们两个又不理我,我一时兴起,就想跟破劫闹着玩而已。”
“是吗?”云墨衣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冷地道:“我说过,若是你再胡闹,我立刻差人送你回家!”说完转身往屋里走去。
林白身子一颤,紧紧地跟在身后:“衣儿,我以后不敢了,别送我回家好不好?”
云墨衣不理他,推开房门,左右对破劫和凝香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是。”两人听命走进,林白也随后进屋,云墨衣眉头皱了一下,对他冷道:“你出去。”
林白嘟起嘴,好看的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眼里闪着粼粼的光彩:“你整日不在家,好不容易回来,又赶我出去。”
“我不想说第二次。”云墨衣今日的心情非常不好,袖子一挥,林白便直直飞了出去,袖子再一挥,房门重重地关上。
“哎哟!”外间传来林白落地的声音和他的痛呼声,云墨衣眉间一皱,在桌旁坐下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杯子捏在手里,却久久不送到嘴边,脸上是一副复杂的神色。
“小姐,是否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南宫公子的下落可有问出来?”听到林白爬起来,然后远去的脚步声后,凝香体贴地问道。
“嗯。”云墨衣点点头,说道:“在越阳外的凤凰山中,我准备明天便……”话还未说完,猛然目露精光,转头朝窗外吼道:“谁?”说话的同时,手中的茶杯已经飞射出去,击破窗纸,“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却并未击中任何人。
云墨衣飞身弹离座椅,打开房门,朝窗户外飞去,整个动作完成不过几秒,窗户外却空无一人,地上只留一地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光。若不是她对自己有自信,直以为方才是出现了幻听。
好快的速度,来人的轻功,似不在她之下,云墨衣微惊,低头沉思起来。
凝香与破劫随后跟到,在院子里四处搜寻一番,回来禀报道:“小姐,并未发现任何痕迹。”若不是对小姐的武功深刻了解,他们也会以为,是不是小姐太紧张所致。
有人竟悄无声息地潜入云府,直到她的窗前,才被她探知,如此功力,莫非是传说中,玄衣教的教主?
云墨衣深感不妙,玄衣教果然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师兄凭着武林盟主的号召,举江湖之力,仍然落入其教之手,恐怕,以她一人之力,想要摧毁玄衣教,救出师兄,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心里隐约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玄衣教的左右护法都已经关押在天牢,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这种奇异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难道玄衣教主真的亲自出马?那他会有什么动作?
如今我在明,敌在暗,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云墨衣摇摇头,挥去心中那抹不安的情绪,努力将自己的思绪稳定下来,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师兄境况堪忧,事不宜迟,她必须要尽快出发,赶往越阳才是。
思索片刻,云墨衣抬起头来,对二人吩咐道:“你们两人去收拾一下,明早我们便出发,前往越阳。”今日要先去向家人告别。
“是。”二人拱手应道,各自而去。
云墨衣闭上眼睛,仰起头,深深地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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