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衣美眸一敛,不屑地看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到什么时候都不忘逞威风,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堪我区区两根手指。”
洛魂不禁气结,依靠在门扉上的身子不停抖动,眼神更似一道道冰刀,劈劈啪啪地射到她身上,仿佛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冻在原地。
狠什么狠?就你的眼神吓人?气场毫不输他的云墨衣,唇角漾开一抹冷笑,眸子里窜起一团团火焰,兹兹地给他抵了回去。
一冰一火,在空中相遇,带着不输于对方的强大气流,犹如火山喷发,恰似雪山崩塌,众人只感觉好像一阵天摇地动,都不禁缩了缩脖子,强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感。
火势熊熊,将他的冰雪,融化成水;水势回流,将她的火焰,悉数扑灭。
此二人,就那般站在原地,尽管大雨滂沱,却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眼神的穿透,一个盈然而立,惊鸿艳影,一个尽管勉力倚靠着门,却丝毫不输了阵势。
陪站的人,都觉似乎要站成了化石。
闻人醒不禁苦笑一声,硬着头皮走到他们中间,阻隔了他们激烈交战的眼神,将云墨衣搂入怀中,轻声道:“这么大的雨,快把夜枫劝起来,就寝去吧。”
关键时刻,还得要他挺身而出才行,否则此二人没个完了。
云墨衣这才醒悟过来,身旁还有跪着的水夜枫和哭泣的青姨呢,丫的,一遇到洛魂那神经病,自己也神经不正常了。
看到闻人醒与云墨衣二人亲密的举动,洛魂可不干了,眸中幽光更甚,右手成掌,一记掌风直直地往闻人醒切去。
云墨衣首先感到身侧的凉意,拉过闻人醒一闪,便落到一侧,那记掌风,越过雨帘,竟丝毫没有颓势,噼啪一声打在一颗树上,将树拦腰断成两截,大树轰然一声倒下,溅起一丈多高的水雾。
该死的,说动手就动手,若不是她反应快,这掌就打到醒身上了,她还不得心疼死!
云墨衣也火了,一手抚着闻人醒,一手切出一记强大的气流。
洛魂眼神一闪,堪堪地躲过,侧身靠在了门的另一边,扶着门框大喘气,恨恨地盯着云墨衣,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女人,你竟然打我?”
云墨衣一愣,看他难受的模样,想起来,他还不都是因为救自己才变得如此虚弱?只是,他闷声不吭地说动手就动手,打的还是她最心疼的醒,况且醒哪里是他的对手,这不仗势欺人么?真真可恶!
叹了一口气,罢了,冷冷说道:“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此事暂且作罢,若是你再敢一声不响地就动手打我的男人,可别再怪我不客气。”
她的男人?闻言,洛魂的眼神更冷,一股酸涩感蹭蹭地涌上胸口,瞬间便在心中弥漫开来,引得他一阵心烦意乱,他抬起胳膊,修长的手指直指闻人醒,冷冷说道:“他是你的男人?”
“是!”
再指向楚亦谨和林白:“他们也是?”
“不错!”
简短有力的回答,毫不犹豫的承认,坚定不移地肯定。
令得洛魂一阵气血翻腾,勉力,才忍下几欲出口的血腥味,冷冷笑了几声:“好,好得很,果然是个花心的女人!”
又指向妖冶的楚亦尘,问道:“那他呢?”问清楚了,一并收拾。
呃,这……云墨衣美眸闪烁了几下,望向一脸期冀的楚亦尘,有些摇摆不定:是或不是呢?
想说不是,心里却有个声音隐隐在否认,想说是,他确实还不是呢。想来想去,只好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亦尘的凤眼立时黯淡下来,耷拉下脑袋,以青丝掩盖了脸上的神色,只余紫色的身影,在雨中微微颤动。
他离心中的渴望,永远差了那么段距离,那距离就似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用尽了力气,也没有换得她一句承认。
“好,好的很!”洛魂再次说了一句,说完,不顾自己翻腾的血气,不顾妄自运气极有可能产生的真气逆转,运息提气,暗念心诀,左右掌一前一后,竭尽全力而出,“刷刷”连续切出几掌,那掌风宛似条条气吞山河的蛟龙,张牙舞爪地分别飞向闻人醒三人。
这男人疯了!他自己伤重未愈,还这般拼命,显然是伤人一分,自毁三分的做法!他这般疯狂,为的是啥?
更疯的是,他已经不认人了,连林白都打!
云墨衣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但情势不由得她发愣。只见一抹粉色的倩影,移影换形地在雨中穿梭,所及之处,气流就像组成了一座屏障,竟连雨水都被隔绝,瓢泼的大雨,在她身前半米处便被拐了弯,斜斜地往一旁洒去。
自然的,洛魂的掌风也被那屏障一一隔绝。
洛魂捂着胸,体内真气混乱,一阵气血上涌,克制不住地呕了一口鲜血,手下却毫不示弱,见云墨衣一一化解了他的掌势,“刷刷”又切出几掌。
似乎势要与这些男人们同归于尽。
云墨衣怒了,他出招,她化招,一而再再而三地让着他,只是考虑他救过她,她欠了他一条命而已,只不过,若是他以这个为要挟,处处想置她的男人们于死地,她是坚决不会坐视不理的。
待一一化解了他的攻势,云墨衣侧头,冷然一凝,轻袖飞舞,一道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洛魂而去,制止了他几欲再出的掌势。
红了眼的洛魂,只图攻不知道守的洛魂,虚弱不堪的洛魂,哪里来得及防备她这一道劲风,生生地被她打在身上,闷哼一声,连着门一起往后倒去。
白衣瞬间被鲜血尽染,洛魂倒在血泊中,只剩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洛魂!”林白大惊失色,慌忙过去查看他的情况,虽然洛魂刚才对他动了杀机,但是他毫无怨言。
只有他,能明白这个孤寂的灵魂。
他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从小被师傅捡回去,经过严格的挑选,达到条件地便生存下来,得到训练,达不到条件的,便从此在世上消失。洛魂因为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师傅便对他寄予厚望,从此以比对他们严苛百倍的方式训练他。
可是,那还是个孩子啊,他也想要贪玩好耍,也想与玩伴们一同嬉闹打闹。
然而,从在玄衣教开始,他喜爱的玩意儿,总是莫名其妙不见,甚至他玩耍的同伴,也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直到很久一段时间以后,会在某处发现他们死得惨不忍睹的小小尸体。
小小的洛魂便明白了,是自己,害死他们的,他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永远都得不到,永远都没有善终。
他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流着泪,用自己稚嫩的身躯,去找师傅算账,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师傅狠狠教训了一顿,关进没有一丝缝隙的小黑屋,整整关了十天。
从他出来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对什么都是一副默然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激不起他的情绪了,从此只知拼命地练武,小小的他,哪怕遭受非人的磨难,也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冰人。
林白明白,他这是将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不敢再对任何人有感情。
这个孤独的灵魂,如今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只怕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得到的,若是得不到,他的失去感,会将他逼疯,可惜,他不幸地遇上了同样强大的衣儿,两边都是这般强势,一番较量,恐怕便是心与心的较量了,谁输谁赢,端看谁的心陷得更深。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输得恐怕是洛魂那个傻小子,他的一颗心已经痴了。
爱对了人,却用错了爱的方法,他越是拼命,衣儿越是对他生恨。
“洛魂,你怎么样了?”林白抬起他的头,他苍白的脸上已是一片死气,林白心慌意乱,求助地望向云墨衣,唤道:“衣儿,他不行了,快来看看他吧。”
云墨衣忍住心中几欲过去的冲动,努努嘴,冷道:“死便死吧,他自己找死!小白,你太善良了,他刚才可是要杀了你,你还如此关心他!”小白真是善良,人家都要他的命,他也不计较,这么傻傻无害的男人,真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教育他。
“衣儿,你救救他吧,他也只是因为爱你,才如此不顾一切,你看在他连命也不要,替你挨一掌的份上,救救他吧。”林白叹了一声,哀求道。
云墨衣心弦一颤,异常鄙视地骂了自己一声,还是忍不住走过去看他的伤势,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她的确做不到。
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云墨衣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整个身子全都泡在鲜血里,而这血,全是从他嘴里涌出来的,可见他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
他本就重伤未愈,又妄自催动真气打人,然后又受了她重重的一记,没当场去见阎王,已经算他命大了。
更令她皱眉的,是他脸上的神情,与平日嚣张强势的他,完全不搭调:冷得凝冰的眼眸,微微地合着,一张脸白得像纸,几乎听不到他吸气的声音,隐隐的,甚至觉得他脸上有一丝绝望的神情。
哪里还是那个狠利的,令她讨厌的洛魂?云墨衣暗暗拧眉,不禁有些担忧,抚了抚他几乎微弱的脉象,轻叹一声,说道:“小白,你先将他抱到床上去吧。”他的伤这么重,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说不定,他太霸道,杀的人太多,劣迹斑斑,阎王爷都不敢收他。
眼下还有一个跪着的水夜枫需要处理。
林白依言,轻轻将他抱了进去。
雨势已经渐渐小了,云墨衣仰头望了望天,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胸中的戾气吐尽。
低眸回望那红色的身影,又忍不住叹了一声,覆夏,你看到了吗?这个男人,他在向你赎罪,你是否还会那般难受,进而令我那般难受?
你到死,都舍不得他,心心念念地牵挂着他,再见他的时候,你可有舍不得?你要知道,他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他,他已换了一世,你们之间的恩怨,都已消散在漫长的岁月中了。
一片落叶悄然而至,飘到她的肩膀,似乎在回应她的呼唤,竟而,又自她的肩膀,飘飘悠悠而下,带走她拢在眉间的叹息,似乎在告诉她,她已经放下了,这世,便由着她自己的活法。
云墨衣美眸晶亮,静静地走至他的身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启,轻声问道:“你真的要跟着我么?”
水夜枫重重地点头,桃花眼里一片期冀。
“你是因为夏儿还是衣儿?”
水夫人听得一头雾水。
“夜枫爱衣儿!”水夜枫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只知道,他是水夜枫,水夜枫爱的是云墨衣,梦里的那个男人,他感觉好陌生。
“好,爱不是靠嘴说的,你明白吗?拿出你的决心来,证明给我看,你爱我。”云墨衣伸出自己的左手,竖立着放在他的面前,说道:“我不喜欢像你这样什么也不会,离了家族的庇佑,便活不了的纨绔公子,若有一天,你能赢过我左手的五成功力,我便同意接受你。”
她左手的五成功力,恐怕连楚亦尘和闻人醒都几乎招架不住,水夜枫这个没有一丝武功底子的公子,又早过了练武的黄金时期,就算他现在开始,每日勤奋苦练,也达不到那个标准,因为,在他成长的同时,云墨衣也只会变得更强大。
这样说的目的,一则是缓兵之计,宽慰了他的心,先将他劝起来再说,二,则是给他定下个目标,让他去完成,总好过他整日无所事事地游手好闲。
云墨衣哪里知道,自己这不过是为了激励他,最主要是为了摆脱他的要求,竟给自己招来一个大麻烦。没有摆脱他不说,反而被他给缠上了,从此以后,水夜枫便充满了斗志,天天缠着她比武,风雨无阻,又到后来,从一日挑战一次,升级为一日三次,水夜枫只要觉得自己是进步了,便来挑战她,哪怕她正在睡觉吃饭上茅房。
她有时候火了,便狠狠地打他,偏偏他就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她怎么折磨修理他,也无法阻挡他战胜她的决心。
“好!我会证明给衣儿看!”水夜枫眼里升腾起希望,似乎今后的人生都有了方向一般。
挣扎着爬起来,不要任何人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了。水夫人叹了一声,也跟在他身后走了。
云墨衣默默地望着他红色单薄的背影远去,一直到看不见为止。才转身对几个人说道:“大家都去睡吧,我去看看洛魂。”
楚亦尘站出来,凤眼中似乎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潭死水,他轻声说道:“我来帮忙。”
“嗯。”云墨衣忍住自己想要安抚他的冲动,只应了一声,往洛魂的房中走去。
洛魂躺在床上,血衣已经被林白换下,脸上也已经被擦净,只是嘴角还不住地有血丝沁出,他此刻正陷入半昏迷半清醒地状态下,眉间拧成一团,显示他很难受很痛。
云墨衣为他吃下一颗治疗内伤的药,细细地为他把了脉,对林白和楚亦尘说道:“将他抬起来,上衣脱掉,我要替他运功疗伤。”
这样一个男人,他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诱人的。云墨衣却无心欣赏,只是一心救人。
抬腿坐上床,摆出了一个盘腿运功的姿势,双掌顶在他的前胸,凝神静气,暗念心法,真气在自己体内运行了一个周期之后,自她的掌中,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流去。
洛魂浑身一震,意识虽然有些模糊,却觉得这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气流,贯通了他全身上下,令得他一阵舒畅,不由得喟叹了一声。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洛魂的头顶开始冒烟,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暖,有了一丝血色,眉间的死气,也暗淡了许多,似乎这个已经一脚踏入从鬼门关的男人,终于又把命拉回来半截了。
云墨衣大量消耗真气,在这闷热的夏夜,额间已汗如雨下,两个男人看得心疼,却又不敢去替她拭汗,唯恐扰乱了她的心智,一个不甚,便导致走火入魔,只能在旁暗暗心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洛魂和云墨衣的脸色已经调了个个,前者越来越红润,似乎已经摆脱了死神的威胁,而后者,却越来越苍白,身子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似乎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真气实在消耗过大,只因洛魂的内伤,实在太严重。
洛魂哼咛一声,抬起头,微微睁开了眼睛,望了云墨衣一眼,眸子迷离地闪过一道光芒,又耷拉着脑袋昏了过去,倒在了一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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