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门前有条小溪,像一条白绸带蜿蜒曲折地顺着沟底常年不断地流淌者,流的那么自然,那么缓慢。只有老天发怒时,它才偶尔汹涌澎拜一次,显的颇为壮观。平日里也就是顽皮的孩童放几块石头在小溪中间,才有几朵浪花翻飞,绕过去后,依然我行我素地奔向远方。
出于好奇,朦胧中总想探个究竟,这小溪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长年不断?于是就有了一次“探险”行动。
那是一个早晨,阳光明媚,百鸟齐鸣,我牵着大黄狗丑丑,沿着沟底逆流而上,实施了探寻源头的计划。
小溪所在的沟不深也不大,没有茂密的树林,也没有大山的奇景,仅仅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一路上我沿着小溪寻找,偶尔发现溪水从岩缝中流出,有时从岩壁上渗出一片湿落落的水晶。猛不丁地从树丛中惊飞出一只山鸡,丑丑追着山鸡狂吠几声又返回我的身边。不安分的丑丑看见一只野兔,四蹄狂奔不顾一切追上去,几个回合下来,被丑丑叼在嘴里逮了回来。于是我搂着野兔,领着丑丑继续前行。不远处在一片较宽阔的地方发现一个水池。池水清澈见底,蹲下细瞅,鱼儿浅游,虾儿爬行,蝌蚪嬉戏,蜻蜓在水面上翻飞,不时地掀起几片涟漪。一派恬静舒适的淡墨山水画。
再往前行,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小溪的源头,也是沟的尽头,我忘记了疲劳,忘记了时间,不顾一切地扒开树丛,猫腰钻进里面。只见水下像茶壶沸腾,几个小泉眼像几支大注射器向外喷水,水柱有尺余高,实是壮观,我惊呆了,我们这穷山僻壤有如此美景。
就是这几个小小的泉眼,养育了我,养育了我的乡亲,又毫无保留地全部奉献给了大地,奉献给了人间。才有了全村人的生命。我情不自禁地跳进水里,嘴对着水柱大口地喝起来,那甘甜沁人心脾,像玉液琼浆,像母亲的乳汁,直喝的我肚儿滚圆。
在我心目中,小溪就是家乡的象征,有了这条小溪,家乡才梨果飘香,人民才丰衣足食。春天,小溪两岸绿树成荫,满沟的桃花红,梨花白,柳絮长,人欢马叫。夏季早晨,满沟雾气,如入人间仙境,,亦虚亦幻,分不清那是人家那是村。当雾气渐渐散去,各种鸟叫声此彼伏,一派人与自然的和谐音符,让人陶醉,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在小溪的源头开了一个煤矿。从此,小溪没有了,河床干枯了,沟两边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变成了矿井下的煤支柱。我的乡亲失去了生存依赖,没有了生存条件,逐渐地都迁到了外乡。当我后来回到家乡时,已没有了先前的袅袅炊烟,繁华似景,只看到满目疮痍,遍地沧桑。我家那几旧窑洞早已坍塌,其他家也是门窗破旧,杂草丛生。一片萧条,大片农田没有了水,只能广种薄收。儿时的小溪只能在梦里寻找,繁荣的家乡一去不复返。小溪啊溪,你成了我亲切的记忆,美好的回忆。
我永远怀念你,门前那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