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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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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最令人心惊胆跳的风尘怪杰。

    黑色的断肠箫拂动中,看到了一闪即至人影,刚想用真力催发箫声,人已近身。

    “砰!”书生一掌拍出,雷声乍起。

    断肠箫一圈一抖,怪异的箫声突发异鸣,如山掌劲四散,劲流像狂风般散逸。

    “嘭彭”一连七掌,书生远在八尺外发掌遥攻,每一掌发了震耳的音爆,威力骇人听闻。

    掌发连绵,箫挥舞连绵,声浪相互抵消,各展神威,四周飞沙走石,灰屑飞舞激射。

    力拼二十余招,突然掌止箫停。

    “箫断肠,人亦断肠。”书生用不太稳定的嗓音说,呼吸出现异状:“七月七日天河会,地上人间断肠时。箫不去,你要去下公布你的断肠史吗?”

    断肠箫如中雷殛,老眼突现异芒。

    “你是谁?”断肠萧厉声问。

    “在下四海功曹曹四海。”

    “阁下多大年纪了?”

    “年登花甲。”

    “你像个四十中年人。”

    “夸奖夸奖。”

    “你怎知道老夫的断肠史?”

    “身为功曹,无所不知。江湖秘辛,武林典故,在下鲜有不知。”

    “你以天神自命?”

    “岂敢岂敢?江湖匪号不值一笑。”

    “你的天雷掌火候已修至化境。”

    “在箫兄面前,不敢秘技自珍。”

    “你要和老夫全力一搏吗?”

    “在下不想箫下断肠,只想请萧兄高抬贵手置身事外。”

    “哼!”“冲箫兄金面,咱们暂且退走。”

    “你们。”断肠箫用箫分别指点两方的人,声色俱厉:“打扰了老夫的宁静,都给我滚!”

    这不啻明白地表示,他不是三山别庄的人。

    秦吉光兄妹,这时已经退回,而且到了四海功曹身后。

    生死二门两凶神,也退出二十步外去了。

    “老家伙,你神气什么?”秦吉光铤身而出,初生之犊不怕虎:“没有人能支使秦家的人,你”断肠箫冷然一笑,黑箫缓缓举起,向前一指。

    “少公子退!”四海功曹惊呼。秦吉光怎肯退?一剑挥出护住门面。

    相距丈五六,挥出的剑突然如受无形的网所束缚,运转不灵只能挣扎扭动。剑的主人秦吉光脸色泛青,吃力地踉跄后退,直退出两丈外,方恢复活力。

    “咱们走!”四海功曹一步步后退。

    “哼!”断肠箫垂下箫,转身向树林缓步走去。

    站在绝剑身后的接引人魔哼了一声,跃然欲动。

    “秦大侠,我给他一串九华接引毒珠。”接引人魔向绝剑附耳低声说:“这老怪杰十分讨厌可怕,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必须乘机暗算他。”

    “你能吗?”绝剑冷笑问。

    “一串九华”

    “你算了吧,车老。”绝剑不客气地说:“你那一囊毒珠全丢在他身上爆炸,也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凡是气功到家,可发于体外反震兵刃的人,你的毒珠皆没有多少作用。毒烟也伤不了屏住呼吸的人,至少你伤不了我。”

    “这”“咱们走!”绝剑断然下令撤退。

    三山别庄三面包围的人,也纷纷隐去。

    这里是江湾深处的沼泽区、杂树丛生,野草丰茂,中间有条小河流贯穿其间,平时罕见人迹。

    小径弯弯曲曲,陌生人进入很难辨清方向,甚至会迷失在内。

    最近的村落,也在五六里外。

    镇江城厢所有的山都不高,人在僻野的竹木丛中、根本不看不见山以分辨方向。这里距王山别庄的岩矾仅有三四里,但看不见三山别庄的宏丽建筑。

    附近村落有些养鸭人家,沼泽区水草丰茂。鱼虾蟹鳖甚多、各种野生水禽也为数甚多。

    因此,有些霉运当头的倒楣鸭户,据说所养的数百只肥鸭,会突然之间,随同大群野鸭鸿飞杳杳,血本无归。

    远远地,看到了小茅屋。

    “好啊!有地方歇息藏匿了。”黑煞女魅雀跃欢呼:“附近鬼影俱无,躲藏十天半月,决不会被人发现。彭兄,你喜欢这地方吗?”

    “我一点也不喜欢。”彭允中挪动背着的两个包裹,其中一个是黑煞女魅的:“与鬼为邻一样,遗世孤立,活在这种地方,有何意义?”

    “唷!你好像很眷恋花花世界呢!”黑煞女魅调侃他:“莽莽红尘是非多,你不觉得遗世孤立也很可爱?”

    “我本来就来自花花世界,可没有逃世的念头。哦1你打算真在这地方躲?”

    “不是躲,是用作落脚点。从这里袭击接引人魔的船只,与及到三山别庄捣乱,相去不远,往来方便得很。

    白天他们人多势众,不易占便宜,夜间出动,片刻即至,这地方妙极了。”黑煞女魅欣然说,三跳两跃抢先到达小茅屋,拉开竹门往里瞧。

    这座小茅房屋建在小河畔、是养鸭人家作为避风雨或歇息的小茅屋。简陋得空无一物,地下铺了稻草作为坐卧之用,竹编的门是唯一光源透入处。

    稻草相当干燥,也整理得相当干净,没有霉臭,却有稻草香。

    里面宽仅丈余见方,草壁编得扎实坚牢。

    设铺稻草的一边,居然中间三块泥砖架了一只灶;一旁还有一盏菜油灯,盏内还剩下半盏油。

    “不久之前有人住过。”彭允中放下包裹说:“这表示藏身不住,三山别庄的人,一定熟悉附近的情形,说不完经常派人前来巡视呢。”

    “平时,他们也许会派人前来巡视,而在强敌压境的关头,不会有人在外巡逻,我了解这些大豪们的性格。”

    黑煞女魅站在门外察看四周的景色,接着又说:“你看,草林丛生,没有路,没有蹄痕兽迹,低洼处已被水淹,很久没有人前来走动了;正是暂时落脚的地方。问题是,吃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哦!你在找什么?”

    “找踪迹。”彭允中信口答,十分注意地在附近走动,细察四周的痕迹。

    附近草木竹丛散乱,河旁水草芦苇丛生。

    “找什么踪迹?”黑煞女魅问。

    他不予置答,小心地举步绕走,消失在屋后的草丛中。

    许久,他才从另一面绕回来。

    黑煞女魅正在屋内解开自己的包裹,清理里面的换洗衣物,听到他的脚步声,赶忙掩起收在一旁。

    “你找到什么踪迹?”黑煞女魅站起问。

    “一些人迹。”他站在门外,眼中有警戒的神情。

    “这里本来就有人活动.小茅屋本来就是供人歇宿,并不稀奇。”

    “你不觉得这地方太过幽邃阴森吗?”他指指四周:“很少有小鸟的呜声。不见有人禽觅食。”

    “大惊小怪,我们在此地走动,小鸟与水禽走避,这是最正常的事。”

    “但愿如此。”

    “你的意思”

    “我四处走走,顺便找些吃的。”他避开话题:“你最好也在附近走走,免得以后迷失了。”

    “千万不要接近村落.以免暴露行藏。”

    “我会小心的。”他匆匆走了。

    如不接近村落,如何能找到食物?

    因此他必须远离附近的村落,宁可走远些。走到十余里外的大道旁有卖食物的小市集,买了些酒食携回,顺便探听一下风声,花掉一个多时辰。

    黑煞女魅已经算是老江湖了。认定藏匿处是没有人迹的最佳处所;仅在左近走了一圈,便回到小茅屋小睡养精蓄锐。

    他返回时、已经是近午时分。食物真不少,一大包卤味、两壶酒,一些糕饼甜食。他现在是有钱的江湖人了。

    “你怎么到村落买食物?”黑煞女魅埋怨他:“真是嘴上无毛,做事不牢。这附近是三山别庄的势力范围,会被他们循线查到此地来的。”

    “你放一百万个心,我是远走十几里到市集买来的,已经快接近府城了。”他将食物分出一半准备食用:“我打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三山别庄的人好像没赢,接引人魔那些人,似乎也没输。

    看样子,双方都不会善了。正是我们混水摸鱼的好机会。”他的口吻比往昔机灵强悍:

    “你说得对极了,我是他们阴谋诡计下的爱害人,我有权这么做。”

    “唷!你想通了?”黑煞女魅欣然叫。

    “也许是的。”

    “好,你我联手合作,闯出一番局面来。”黑煞女魅兴奋地说:“现在,我们来决定该打出什么旗号。”

    “什么旗号?”他惑然问。

    “号召的旗号呀。”黑煞女魅热心地解释:“江湖上弱肉强食、通常以五种人作为划分的标准。当然这是概略的区分,不一定明确,各人的看法也不同。”

    “那五种人?”他问。

    其实.他早知道答案,只不过佯装不懂,就让人将他看成无端卷入江湖是非,不懂江湖门槛的打渔郎吧!

    经过几天来的变故,他知道运用机谋了。

    至少,再碰上飞天豹那种人,不至于再上当啦!

    “白道、黑道、绿林、变色龙和独行怪杰。”黑煞女魅进一步解释:“白道,是指侠义门人。

    这些人有些是执法人,有些是保镖护院。早此年,北五省以金翅大鹏岳云鹏为首;南七省以玉龙崔培杰为名义领袖。

    黑道:包括在各地混口食的地头蛇,大案不犯,小案不断,为非作歹见不得天日,有时却做出许多惨绝人寰的混帐勾当。早年,以玉面神魔、碧湖老妖一群人为首。”

    他心中一动,碧湖老妖!冷面煞星不正是碧湖老妖的门人吗?

    “绿林,是占山为寇,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天下各地多的是,有时候兴兵造反攻城掠地,成王败寇。

    早年的刘家兄弟是其中代表,山东响马搞得天下大乱。

    变色龙是指那些亦正亦邪,也白也黑的草莽龙蛇,经常在变、有时是投入官府作执法人,有时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独行怪杰,指那些行径怪异,举动乖张,任性而为,喜怒无常的人。可能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也可能是如假包换的邪魔外道。

    自从十余年前江西宁王造反,天下大乱之后,江湖上曾经风云一时的高手名宿。多多少少皆被波及,死的死逃的逃,江湖局面改观。

    目前是年轻的一代崛起,世人新人换旧人的大好机会,我们不能自甘菲簿,为伺不着手开创自己的局面?”

    “哦!你名列那一种人?”他问。

    “第五种人。”黑煞女魅毫不脸红地说:“独行怪杰,邪魔外道。现在,我打算不再孤军奋斗。”

    “这”“与你并肩联手。”

    “改变身份”

    “对,打出变色龙的旗号。”黑煞女魅傲然地说:“变色龙可以左右逢源、是各方争相罗致的好对象。”

    “为何不打白道侠义英雄的旗号?”

    “不行,太苦了。”黑煞女魅摇头:“以你的事来说,如果你想做侠义英雄,你必须回高邮投案,以便还你清白。你搜掠接引人魔船上的财物,就不是侠义英雄的行径,你明白吗?”

    “这个”

    “决定了没有?”黑煞女魅正色问。

    “好,决定了。”他只好表示态度。

    “好啊!你选择了最佳的道路。”黑煞女魅低头沉思,喃喃地说:“我在想,你该有个响亮的,可以震慑人心的绰号。”

    “先别去想绰号。”他将一双竹筷递过:“先填饱五脏庙,天大地大,吃比天大。”

    两个年轻人从三山别庄东面的偏僻处。悄然越墙而出,不久便出现在庄南的草木丛中。

    两人的年纪相差不远,二十岁出头,像貌与气质相差不远,一看便知是兄弟俩。

    两人都穿了青衫,束发不带冠,年轻英俊、神气,真有几分书生与公子爷气概,腰间有百宝囊,佩了华丽的长剑。

    书生佩剑游学天下,当时蔚成风气、平常得很。这两位公子爷佩了剑,至于是不是书生,就无人知悉了。

    这一带,正是断肠箫隐没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在草木丛中缓缓走动、明亮锐利的目光,不住搜索可疑的痕迹。没有路、他们越野徐行,脚下轻灵。尽量避免发出声息,非必要决不分草拨枝,青衫在草木中时隐时现,不接近便不易发现他们。

    远出三四里,仍然一无所见。

    两人很有耐心,闭上嘴拉长耳朵,继续走动。

    绕过一处枫林,身后突然传来轻咳。

    两人一惊,迅疾地转身。

    “你们是来找老夫的?”

    枫树下站着的断肠箫冷冷地说:“你们如愿以偿了。”

    “晚辈兄弟,参见老前辈。”年长三两岁的公子爷抱拳行礼说。

    “不客气。”断肠箫冷冷地领首回礼。

    “晚辈公孙英、那是舍弟公孙雄。”

    “三山别庄孙庄主的两个儿子,老夫听说道。唔!公孙龙在你们身上,花了不少心血。

    狂彪公孙龙成名的兵刃是刽刀,你们兄弟佩剑,当然另有名师。武林入经常易子而教。

    名师出高校,两位敢出来找我断肠箫,必定具有超人的身手。”

    “晚辈”

    “说你们的来意,老夫洗耳恭听。大汉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老夫耄矣!当然得听你们年轻人的罗!说吧!不必婆婆妈妈。”

    “奉家父之命,前来请问老前辈的来意。”公孙英说得不亢不卑:“三山别庄也算是江南黑道朋友的驻跸所在,进出的人难免良莠不齐,是不是有朋友得罪了老前辈,而至令老前辈来兴师问罪?尚请明示。”

    “老夫已经表明了,与任何一面无关。”

    “那”

    “老夫在这里等人。”

    “老前辈所等的人”

    “老夫非说不可吗?”

    “晚辈请明告。”公孙英的口气渐硬。

    “能打倒我断肠萧,你们就可以知道了。”

    “老前辈”

    “你们是有备而来的,不是吗?”断肠萧冷笑:“你们的武功,一定比绝剑秦国良的一双儿子强一百倍,所以敢来向老夫示威。拔剑上吧!这是你们成名的好机会,可不要轻易放过了。”

    “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放肆了。”公孙英露出狰狞面目,一声龙吟,拔剑出鞘。

    公孙雄也冷冷一笑,冷然拔剑。

    断肠箫是江湖怪杰中,最杰出的名宿,高手中的高手,成了精的老汇湖。但他却全神留意兄弟俩的眼神变化,忽略了兄弟俩的手上动作。

    兄弟俩的拔剑手法并不特殊,特殊的是手握住剑鞘,刹那间小指巧妙地,毫无痕迹地将剑靶的云头,秘密地旋了一圈。

    云头系剑穗的洞孔,泄了了无色无味的极细药末,见风即化,散布在空间里。

    兄弟俩立即开始移位游走,布成两仪剑阵相互呼应,剑起处龙吟隐隐,青芒耀日生花,剑气似寒水,摆出全力以赴的姿态,游走逐渐加快。

    断肠箫屹立中心,黑箫徐举,冷然凝立,任由兄弟俩在四周进退游走。

    第一圈、第二圈

    圈子逐渐缩小。

    蓦地身后一声冷叱,公孙雄从身后出剑了。

    断肠箫不加理睬.不屑回顾。

    剑啸乍隐,这一剑是佯攻虚招。

    第三圈、第四圈,公孙英又绕到前面了,一声沉叱,疾掠而上剑发似电,猛攻断肠箫的左肋。

    公孙雄在后面,斜向出剑。

    断肠箫哼了一声,斜向出剑。

    兄弟俩几乎同时暴退,攻出的剑随身形而动,远出丈外脱出黑箫所发的无俦劲道范围。

    这瞬间,断肠箫嗯了一声,身形一晃。

    兄弟俩游走,眼神一变。

    “鼠辈该死”断肠箫突然厉声咒骂,蓦地大袖一挥,罡风乍起,身形电射而出,投入枫林如飞而去。

    公孙英骤不及防,走避不及,被风震得摔倒在地,连滚三匝灰头土脸。

    “哥哥,快追!”公孙雄急叫,首先追出。

    只追了几步,发现乃兄不曾跟来,扭头一看。乃兄正狼狈爬起,一惊之下,失去衔尾急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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