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说起“父亲”这个词语
的石头,是很重的。
假如98年9月的那一场秋风
没有吹过父亲的头发,我想我还是很青;
而你们将看到:一只硬皮软瓤的地瓜
歪倒在生活的篱笆下。
父亲骑自行车,在风中
弯腰,用力地蹬。风绞住车轮。
头天晚上,我躲开母亲规劝的泪水;
而我叛逆顽劣的十年,被父亲的沉默撼动:
他用打了我十年的骨节粗壮的手
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干豆腐。
父亲送我去复读。人老,车旧
打头风。他骑着老飞鹰,驮着我的被褥。
土路40里,沿着瘦弱的史灌河堤
——它多像父亲年久失修的脊背!
车龙头被风揪住。他弯腰,用力地蹬。
而风吹过他的头发,让我看见斑斑的白。
2005-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