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个早晨
光线一点点明亮起来。薄薄的寂静。
几滴鸟鸣从树叶间滑落,浸湿了早晨。
她还没有准备好醒来,躲在自己的睫毛后面耍赖。
她拉紧被子,唇角倔强的线条,偶尔流出一些呓语。
妈妈第三遍敲门。厨房里的煎蛋发出欢叫。
白色拖鞋安静地趴在地板上,等着向她的脚趾头问早安。
pk鱼的幸福生活,从一只打翻在地的闹钟开始。
她沮丧地苏醒。毛毛熊在她的摔打下顽强地保持憨笑。
一杯牛奶装满了清晨的颜色。
她打开眼睛,把自己放进去,又缓缓合起。
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她早已习惯了。
劈腿,伸腰,小跳,大跳
练功房弥漫着干净的呼吸。她听见,音乐从脚心流出来。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想像腋窝里生出一双翅膀的可能性。
她试着放平身体,从阳光的底部浮上去。
脚趾头快乐地呼喊。光线从体内缓慢地穿过,然后留下一些。
她数着身上的汗粒,一颗,两颗——
跳动着,闪耀着。熨平过去的一些痛和伤心。
呼伦贝尔的春天
她的头发缠上了腰。总是让人联想到水草。
她跑在风里,成为一面旗。
十六岁,她开始学习适应回头率。
看着那些或长或短的目光像小虫子爬满身体。
呼伦贝尔的春天生长得葱郁,像她的内心。
从草尖的露水里找回影子的时候,她笑了。
后窗正对着一条路,一直通向草原深处。
她看到一面镜子样的湖,将她倒映。
有一株青草,长得比她还要瘦,还要高。
这令她欣喜,终于又难过得噘起嘴巴。
在远离海岸线的城市里。蓝色的安静依然存在。
pk鱼打开身体,在自己的目光里游动着。
一尾舞蹈的鱼
此时,她站在灯光里。等音乐响起。
在她身外的黑暗里,一双双热烈的眼睛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剧院其实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这样想。草原也是。
她缓缓打开身体,向第一个音符靠近。向水草靠近。
我们知道,这个过程不需要语言的参与。索性做一个幸福的哑巴。
她自由游动的火花照亮了舞台,以及舞台之外的部分。
幕布就在灯光的身后。掌声就在音乐的身后。
在另一个城市里,我在自己的身后,看到生动的草原升起来。
他们忍不住惊呼:看,舞蹈着的精灵!
其实我最清楚,她只不过是一尾会跳舞的鱼。
2005。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