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的。对于一个善于丢东西的人,我只能循循诱导,我说,不见了的东西,就在不见的地方去找。张江龙很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不见的。”
我的朋友张江龙诉说完他的不幸遭遇之后,顺势一躺,倒在我的床上长吁了一口气,满意的说:“真舒服。我要有这么一间房子就好了。”刹那间我觉得我的那张床会象蒸气一样消失。他还从枕头边拿了一本百年孤独来翻看。我不无担忧的看着这本书,我甚至预感到,我的这间房,即将被一阵狂风吹到宇宙尽头,就象书中的马贡多一样。我想说的是,他已经有了某种使物品神奇消失的能力。
张江龙在床上睡着了。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他早已习惯了这些神秘消失事件。对于一个记忆力如此之差的人来说,再没有一点豁达的心境,简直就是无法生存。他并不在意,因为假如他稍有在意,也就不会那么疯狂的丢东西。他就那样安之若素的睡下了,天知道,他醒过来,还会丢什么。——然而,已经知道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四处搜寻了一下,表情怪异的看着我,半天不语。我问:“怎么了?”
他翘起脚,左脚穿着一只黑色的袜子,右脚光着,脚趾还在恬不知耻的搓动。他羞赧的说:“我好象袜子不见了。”
我不敢想象,一个人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丢失东西的能力。他一脸无辜,甚至有些得意的说:“你看,又不见了,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是啊,那只袜子,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逃逸了。
我们开始寻找那只神奇的袜子。用逻辑的观点,这只袜子,只可能出现在他触碰过的地方。枕头,床底,鞋子里。抽屉,纸箱子,甚至书橱里。但是都没有。
我想起鲍尔吉原野的一篇名叫一只袜子的散文。也许寻找一只袜子,应该从“牛津美国文学大辞典第1125页”去发掘线索。寻找神奇不需要靠逻辑,而是要靠想象力。于是,我翻开百年孤独“许多年后,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面对行刑队的时候”没有袜子,也没有让我想起什么。只有布恩地亚上校的战争,以及马尔克斯迷宫一样的叙述。我不敢多看,怕把自己也迷失了。
我颓然坐在床上,感觉到神奇的捉弄。我不由充满怜悯和崇敬的看着我的朋友,这个被神奇包围的人。我担忧的说:
“该不是你把它吃了吧?”
张江龙哈哈大笑。他拍拍我的肩膀,很诚恳的说:“别找了。也许,我根本就只穿了一只袜子来。”
我也拍拍他的肩膀。他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送走张江龙后,我扫视了一眼屋子。这里也许隐藏着一只袜子。一只别人的袜子。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因此时刻被它窥视。这种不爽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我精疲力竭的取出我的炉子,打算煮一锅荷包蛋挂面,缓和一下胃部和神经的紧张。
我揭开锅盖,一只黑色的袜子姿态优雅的躺在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