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阅读许知远的醒来一书,其中有这么一段描述费孝通费老回忆起在1938年回国之后,先后在云南大学与西南联大工作的岁月,言道:“这一段时间的生活,是我一生里最值得留恋的。时隔愈久,愈觉得可贵的是,当时和几个年轻朋友一起工作时不计困苦追求理想的那一片真情。战时内地知识分子的生活是够严酷的,但是谁也没有叫过苦,叫过穷,总觉得自己在做着有意义的事。我们对自己的国家有信心,对自己的事业有抱负。那种一往情深,何等可爱。这段生活在我心中一直是鲜红的,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费老的话,让人深刻感触于正处在国家危难中的一代知识分子发自肺腑、可能往后任何年代都不可能再出现的使命感,然而,在改革开放中成长的一代看来,是否觉得这种感觉却是充满距离感。危难时代可以让人们处于水深火热,却往往是精神武器发挥神威的天然环境,共同、简单且事关生死的目标感替代了任何个人喜好或儿女私情,并非没有说不的权利,而是看到了说“不”的代价。
我们无需责备这一代人的精神离散,就像是一群未经调教的小学生在排斥系统知识,掌握系统认知消耗的时间与精力要远远超支于我们的耐心。互联网把世界抹平,同时也把世界切割成碎片,信息流被分拆得越来越小豆腐块进行传递,人们在接球与传球中获得funny,以至于为什么会funny,甚至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曾思考。或许这是个体能够以最近距离的方式感知世界转动的脉博,每一个体都能够以几乎零成本、零体力的方式去感知海量而繁杂的信息,我们似乎都得了信息不对称的恐慌症。并且,自sns与微博以后,互联网变得让我们更省心,碎片得不能再碎片的信息24小时不间断随时推送,此时,每个人仿佛都为信息而活。
然而这只是仿佛,信息与我何用,我们却未作思考,这个时代,感觉变得如此重要,甚至开始支配某些重要判断。并非这一时代的人不擅于或懒于思考,互联网展现的民意智慧足以证明。思考是需要立场的,缘于个体或群体的目标感,更深层次是个体或群体的价值观。缺乏立场的思考,观点的输出者并不会对观点所带来正面或负面的作用作任何的思考,因此,思考只是不负责任的游戏。更何况,互联网还提供了匿名思考的天然屏障。
这背后实际上是一场关乎“关注力支配权”的战争,一方是洞悉敌方心理的商业机构,一方则是缺乏立场的平民个体。商业机构打着信息化建设的旗号,做着粘性换广告的财富游戏,却不会留下任何的法律手尾(首尾呼应),因为选择权在平民个体手里,客观上,任何人都可以说不。然而,实际上这是一场道德游戏,而非法律游戏。法律上不成立是因为每个人体都是民事行为人,但用道德尺度考量的是行为人是否具有判别行为价值的能力。因此,这一场关于支配权的战争,实际上是零和游戏,商业机构需要关注,而平民个体输出关注。战争的结果不是胜负,而是盈亏。网游最具有侵略性,其次是sns,再次是新闻媒体。从目前判断,个体是输家。
总结陈词:
一、危难时代可以造就一代人的共同目标感,而共同目标感是让社会机器高效运转的保证。和平时代人们容易丢失目标感,丢失的结果引起无立场的信息吸收。
二、互联网行业需要粘性,需要眼球,他们会打着信息化的旗号,变相提升粘性,变相的方式只有两种,包装或夸大信息的价值。
三、信息碎片化是新产生的增强粘性的方式之一,很简单,搓小的药丸总比大颗的易食。
四、目标感缺失,碎片化信息的优势是传递速度快,易理解消化,但要真正用起来,需在目标感基础上构建系统的认识思维。因此,这一代人经不起信息碎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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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蔡子方——这一代人经不起信息碎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