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发生的福建南平惨案让人看了极度心痛,这让我想起去年发生在德国温嫩登惨烈的校园枪击案。发生这一系列惨案,凶手是怎样的一种心理?也许只有心理学专家可以帮我们分析一下。我是一直揪着心看这篇文章的,但愿这样的事永远不要再发生!(左岸注:希望这篇文章不会影响大家的心情)
原文:他们为何成校园杀手?
作者:武志红(心理学专家)
11日,德国斯图加特市附近小镇温嫩登的艾伯特维尔中学发生惨烈的校园枪击案,去年从该校毕业的17岁男孩蒂姆克雷奇默,持口径为9毫米的贝雷塔手枪枪杀16人后自杀。
据报道,16人中有12人是在校园遇害。并且,这12人中,有8名是女学生,3名是女教师,只有1名是男学生。此外,这12名遇害者全是被克雷奇默击中头部。这显示,克雷奇默是刻意选择女性为目标的。
毫无疑问,克雷奇默行凶时对女性充满仇恨。被他所杀的3名女教师,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而站在了克雷奇默的面前,这种人性的光辉似乎丝毫不能感召他的魔性,他在枪杀她们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到底是为什么?几乎每一年,全球范围内都会发生数起校园惨案,这些凶手们为何对自己的同学和老师如此仇恨?
目前的报道中,关于克雷奇默制造的惨案,有以下一些细节:
1。克雷奇默曾两次进入一个教室,他第二次进去后大喊:“你们全都死了吗?”
2。在一个网络账号中,克雷奇默的个人说明是:“我喜欢什么?什么也不喜欢。我憎恨什么?什么也不憎恨。”
3。行凶前6小时,他在网络聊天室中宣称:“你们明天将听到我的消息,记住一个叫温嫩登的地名我已经受够了,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们总是嘲笑我,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存在。”
4。12岁的女孩法比恩伯姆说,克雷奇默三周前给她看了一封写给他父母的信“他对父母写道,他正在经历痛苦,无法继续下去。”
这些是可靠的细节,此外还有一些未必可靠的细节。所谓可靠的细节,即是当事人对自己的描绘。所谓未必可靠的细节,是其他人对当事人的说法。做心理分析的话,这是很关键的一点。因为,理解是很难的。当我们猜测别人的时候,经常会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并且会依照自己已有的观点选择一些事实而遗忘另一些事实,更重要的是,我们甚至会为了验证自己的观点而有意无意地去捏造一些事实。
所以,做心理分析的关键是关注当事人自己的说法,这比什么都重要。当事人自己很多时候也会自欺欺人,但透过这种自欺欺人仍可以看到事实的根本。
譬如,国内媒体在翻译国外的稿件时,引用“知情人士”的话说,克雷奇默行凶前一天晚上向一个女孩求爱而被拒绝,于是彻底陷入绝望,这种细节,就不是足够可靠的细节,尽管它看起来合情合理。
从那些可靠的细节中,可以看到,克雷奇默在行凶前陷入了“痛苦”以至于他觉得生命“无法继续下去”了。或者说,他再也无法承受了。这又是为什么?他的父亲经营着有20余名雇员的公司,有大奔驰,即便在德国也算是富裕人家。并且,他在校园里也算有过小小的辉煌——他曾拿过全校的乒乓球比赛冠军。
那么,他的“痛苦”是什么?在德国不同中国,学习成绩平平或许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荒唐的逻辑:我打她,她就不离开我了
克雷奇默在自己网络账号的个人说明中给出了一些答案。他写道“什么也不喜欢什么也不憎恨”仿佛是,尽管只有17岁,但他对生命似乎没有什么热情了。
然而,有一个事情,我们很难没有热情的,那几乎是生命的底线。那就是爱情。并且,致命的一点是,处境越是艰难的人,常常对爱情越容易抱着极大的期望。
这种期望的含义是,我的生命已经不能被其他事情点亮了,我渴望爱情,这种看起来最有魔力的事情把我的生命点亮。
一个男孩对我说,他对学习和生活缺乏热情,但他隐隐有感觉,假若他能追到中意的女孩,他的生命热情就会被点燃起来,他就能对学习和生活投入热情了。
但是,这是一种悖论。通常是,我们首先是在其他地方实现了自己的生命价值,然后我们才能更好地吸引异性。相反,假若我们在其他地方难以实现自己的生命价值,异性的垂青一般也更难降临。
和我聊到最后,那个男孩最后改变了他的逻辑,他说,原来他想通过恋爱来找到自己的价值,现在他要先找到自己的价值再去恋爱。
这是一种相对比较合理的逻辑,然而,很多人会将恋爱视为体现生命价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恋爱,或者说异性的垂青,就更可能成为击垮生命价值感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可能是克雷奇默的生命悲剧所在。
并且,可以明确的是,这正是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学院的校园杀人犯赵承熙和朱海洋的悲剧所在。
对于克雷奇默,目前只能猜测说,他是因为与女xìng交往遭遇了障碍,所以仇恨女性,而将女性当作了行凶目标,而赵承熙和朱海洋,他们就非常明确,他们都是在与女xìng交往遇到了障碍后而选择了杀戮。
所不同的是,朱海洋直接杀死了他追求的对象杨欣,而赵承熙在杀掉他追求的对象后还进行了大屠杀,最终导致32人遇害。在这一点上,克雷奇默与赵承熙更相像。
克雷奇默和赵承熙为什么这么做?赵承熙的“崇拜者”给出了答案。当弗吉尼亚理工学院枪击案发生后,美国多名男子叫嚣向赵承熙学习而被捕,其中波士顿大学一名男生对一名女生宣称:“我要带枪到你们学校,杀死你和你爱的所有人,弗吉尼亚理工学院发生的一切将重现。”
这句话显示,即便像赵承熙那样看似胡乱开枪也是有道理的,他要杀死他不能得到的所有女孩以及和这些女孩相亲相爱的所有人。
相比之下,克雷奇默稍微好一点,他针对的目标主要是女孩,而且他两次进入同一个教室并且大喊:“你们全都死了吗?”这显示,可能正是这个教室里有他想追求的女孩,以及她所爱的所有人。
克雷奇默们为什么要杀掉他们所追求的对象?这一点,美国连环杀手艾德蒙其普的一句话或许是答案——“这是唯一让她们属于我的办法,她们躯壳已死,但精神已长留我身。”
很多爱情小说中,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杀死自己所爱的人后,也会说类似的话:“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种逻辑再轻一点,就会演变成两性之间的暴力。一个男子经常暴打自己的情人,后来迫不得已看心理医生时,他透露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打她,是为了让她不离开我。”
这听起来很荒唐,按照正常的逻辑,我们若怕一个人离开自己,就应该对这个人好,把我们的关系变得更亲密,这样对方自然就离不开自己了。
自我价值感是关系中的成功感。
致命的绝望:1000亿次努力换不来友情和爱情
这种逻辑再进一步就会变成很多人的逻辑。很多人会和情人吵闹,一个女子对我说,她之所以总是和丈夫大吵大闹,也是因为怕他离开自己,怕他不爱自己。
很长时间以来,她的这种说法,或者说这种逻辑令我啼笑皆非,我想,渴望和爱人亲近,却总是使用伤害性的办法,这怎么可能呢?
但最近,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无数人会这样做。这种做法是一个维度,克雷奇默们在这个维度的最极端处,用杀死别人的办法来使对方“长留我身”而我们很多人则处在这个维度的相对轻微的地方,但其根本逻辑是一样的。
这个逻辑,可以用我以前写过的“自恋幻觉的abc”来解释。自恋幻觉的三部曲是,我做了a,你该回报b,否则我有c。
c最轻微的时候是怨气,是不高兴,再重一些的,是吵闹,更重一些的,是威胁,最重的,则是暴力,重到极致,就是凶杀。
但不管c是什么,其实我们想要的结果都是b。
例如,赵承熙行凶前给电视台寄了一份录像带,他宣称:“你们其实有1000亿次的机会可以阻止今天的事情发生。”
他的意思是,他已付出了1000亿次的努力,这即a。所以,在他看来“你们”就当回报给他b,所谓b,也即友情和爱情。但是,b没有发生,于是赵承熙实施了c。
渴望友情和爱情而不得,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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