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风里带着一丝热意,有了些微的初夏的气息。海棠欲残,院墙上一架一架的荼蘼却开得正好,或素如冰鮹,或浅黄如金,复瓣簇簇,流光潋滟。
荼蘼花前,初晴正拿着画笔在涂涂抹抹。长日无事,她支了一个画架,调了些水粉油彩,画些画儿打发寂寂长日。慕容樾这些日子仿佛很忙,已经有三天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初晴不禁有些无奈。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仿佛就是男人蓄养的宠物一般。主人高兴时便逗逗,不高兴就撂开。只是慕容樾,他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女人们呢?
初晴闲闲的调着颜料,无情无绪的画了几笔,又搁下了。她抬头望了望院墙上空高远的天,有飞鸟自空中划过。她突然有些羡慕它们,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于高空,追逐属于自己的爱情。传说鸟儿大都坚贞,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初晴微微的叹口气,虽说慕容樾如今专宠于她,几乎夜夜留宿于沁芳馆中。可是,她却分不清他究竟是宠,还是爱。那个爱字,他从未说出口过。连两情缱绻之时,他也未曾说过。两人相对时,他也是温柔,笑意暖暖,但初晴总感觉那丝暖意抵达不了他的眼底。初晴忽然有些心烦意乱,丢下笔,吩咐云儿将画架收了,自己一个人去往湖边散心。
初晴沿着湖边的雕绘长廊慢慢走着。暮春季节,府中的花儿大多已残,零星的缀在繁茂的绿叶中,微微有着倾尽春光的悲凉。
湖边植了一排柳树,千条万缕丝丝垂于湖面,仿若凌波照影。走得久了,初晴微微觉着有些汗意,又见那湖水清澈无比,便择了一处花木如障,遮日避阳的阴凉僻静处,脱下鞋袜,将脚浸入了水中。凉意沁入脚底,初晴感觉凉爽了不少。水中的锦鲤也聚了过来,浅浅的啄着她的脚趾,酥酥麻麻,很是受用。
初晴不时踢一踢水,惊得鱼儿四下奔逃,可片刻后,它们复又聚拢过来。如此周而复始,初晴正自得其乐。忽然听得背靠的花障后有人在低低的说话,她初时也不在意,以为是府里的下人们在偷闲。谁知偶尔有一两句落到耳朵里,却是什么“王爷”之类的,不禁暗暗好奇,便住了脚,凝神听去。
一个正说道:“……真不知那狐媚子给王爷下了什么药,惹得王爷天天往她那里去,正眼都不看我们一眼。”声音娇俏清脆,不是宁新月是谁。
又听得另一人道:“妹妹,这些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罢了,仔细让人听去了,可就不好了。”声音温婉圆润,却是沈紫衣。
宁新月轻笑一声,不屑道:“我看王爷待她也就那样,不过是一时新鲜,不多时便会撂开手的。要不,王爷怎的复了她王妃的身份,却仍旧让姐姐你主管府内之事呢。”
初晴听得心下一凉,果真如此。她以前只顾沉浸在他的柔情里,何时会想到这一层,他似乎并不将她当作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却听得沈紫衣叹道:“王爷的心思,谁又猜得透呢。”
宁新月忽然低低笑道:“姐姐,你侍奉王爷的时间最久,是王爷身边最合心合意的,自然王爷的事儿你也知道得最多。……听说,王爷和我们这位王妃的姐姐,如今的贵妃娘娘曾经有过一段情呢。如今,王爷只怕是将她做了替身罢。据说,这王妃和她姐姐有五成相似呢。”
“你作死。”沈紫衣轻轻斥道,“这样的话也是能拿来混说得的么?让人听见了,你还有命在么?还不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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