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蜗牛

    “这样不好吧，”我怯怯地问他，周围探究般的目光已经越来越浓烈，“这么做，在这里不合适的，有损你的形象。”

    “哟，刚刚还不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怎么现在又这么怯怯地像只小白兔啊，不过我好久都没有看过你这么小白兔乖乖的样子了，还蛮想念的。”他笑吟吟地打趣道，我的脸却一下子烧红起来，我怎么要去关心他呀。

    我没有再去回答他，因为刚刚离开的那个服务生已经一路小跑地过来了，手里的托盘里还安安稳稳地放着两碗晶莹剔透的米饭和两双象牙白的筷子，米饭和筷子很快被放好，而那些零零种种的刀叉也被收了回去，凌乱地躺在托盘里面。

    “对不起，顾总，我有眼不识泰山，刚刚您点的菜已经在准备了，相信很快就能上来了。”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一点气喘吁吁，该不会他是真的一路小跑去拿的米饭吧，这么快的速度，真是辛苦他了。

    “是我麻烦你了，好了，你可以下去了，等到上菜的时候再上来。”顾临行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那个服务生果然立即退了下去。

    “吃啊，饭凉了就要硬了，快些吃吧。”他给我递过筷子，然后自己身先士卒用筷子夹起那块还带着血丝的牛排，毫无形象可言地吃了起来，“其实这样中西合并地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过一会儿鹅肝的话，就不需要这么大口地吃了。”

    他好像是故意吃得那么难看，而且一边吞咽一边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个时候，整个饭厅里吃饭的目光都基本已经被吸引了过来，那些贵妇人，贵小姐，还有优雅的绅士，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顾自狂吃着的顾临行，活像见到了什么外星球来的怪物。

    “顾总，大家都在看呢，你的面子都要被丢光了。”我压低声音说。

    “呵，不是民以食为天吗？快些吃吧，不然饭就凉了。”他却冲我一笑，然后继续埋头开吃，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那些惊异的目光。

    传说中地法国鹅肝和法式蜗牛，以及法式烩土豆，鹅肝酱煎鲜贝也都被一一端了上来，五菜一汤，再加上两碗米饭，两双筷子，简直就是不伦不类地中式午餐，亏他还能吃得那么开心，不过我心里的感动，也是真实存在的，他用了他的方式，来化解我的难堪。

    微微一笑，我也握紧了顾临行刚刚塞在我手里的象牙筷子，快速夹起了一块粉红色的法式鹅肝，然后慢条斯理地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他都肯放下身段陪我，我又何必矫情来迎合那些陌生的眼光。说穿了，过了今天，这个餐厅里的人，除了顾临行，还有谁会记得我呢？

    于是我和顾临行两个人，就在这家高档的法国餐馆，上演了一出不伦不类的中餐恶搞记，虽然刚开始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吃到后来，心里剩下的，也就只有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快感了，有时候，发疯，也是一种宣泄。

    那瓶89年的法国拉斯图尔酒庄产的红酒也被我们两个人像喝啤酒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倒空，喝完了顾临行还意犹未尽地又叫了一瓶，顾临行喝得比较多，所以离开饭店的时候，已经带了微微的醉意，而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脑子嗡嗡地也有一点犯疼。

    我当然不敢就这样让他开车带我回去，醉酒驾车，说不定连小命都要搭上。于是拿出顾临行的手机，拨给了他的司机。司机来得很快，把顾临行扶进车的时候，显然是有些惊讶他平时严谨的顾总，怎么会在白天喝成这个样子。

    车厢里的空气十分的闷热，尽管车窗已经被打开，我的脑子却还是嗡嗡地乱叫着，是因为那瓶红酒的后劲比较大的缘故？还是因为我的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