湉儿捂着肚子,吃吃的看着烛光下的诸渊。诸渊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湉儿。良久,终于开口道:“你怎么了?”肚子又微微的开始绞痛起来,湉儿哆嗦着苍白的唇,“肚子……肚子好疼。”“肚子疼?”诸渊将手中灯台放在地上,照上了湉儿的小脸。
“我要上茅厕……”湉儿咬着下嘴唇挤出这么点字,话毕,才发现立在自己面前的诸渊可是生人,于是,下一瞬,苍白的小脸上突的窜上了火烧云。诸渊挑起眉,蹲下身子,口气淡淡的:“上来,我背你去。”湉儿一愣,看着诸渊纤瘦的背,皇爷爷说,这个小少年,仅仅比自己长了一岁,诸渊对上湉儿一脸‘明明自己也是孩童,竟然想要背起我?’的表情,不由眯起眼,露出了淡淡的笑:“你哪来那么生动的表情?”湉儿小脸一红,装傻不语。
“上来,我背得动你。”他露出了难得的灿烂笑容,湉儿突然想起了二哥,放下心,轻手轻脚的爬上了诸渊的背,虽然窄而薄。“我以为,像你这么高贵的公主,不会将如此之事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说的那么……”身下的诸渊说着说着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带着糯糯的声音,听的湉儿耳朵痒痒的,不过肚子又疼了起来,湉儿只好苦着脸,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一股清新的桂花香钻入湉儿鼻中,甚是好闻,良久她突然开口道:“因为湉儿想和梨花娃娃做朋友,诸渊,你就像梨花。”带着斩钉截铁的含义,穿透了诸渊的背,诸渊伸出的脚有过一瞬的停顿,落下时,却显得更有力般,嘴角不自觉的带出了稚气的笑意,呵呵,梨花娃娃。
日子似流水般潺潺流走,襄阳行已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湉儿最近老是待不住东宫,老往刘义隆的寝宫跑。
刘义隆闭目养神听着湉儿哼着小曲,近日里身子似乎好了些,心情也似乎很好。湉儿哼着哼着,突然停了下来,扭头问刘义隆:“皇爷爷,那个诸渊是谁家的公子?”刘义隆微睁眼,狡黠的笑道:“怎么突然问起?”湉儿摆摆头,一脸正经的解释到:“湉儿想和他做朋友。”刘义隆难得见湉儿露出认真的表情,眯起眼,“他是驸马都尉诸湛之的嫡子,母为朕的五妹,始安哀公主。”湉儿闻言一愣,没想到,他竟比自己大了一个辈分。
湉儿回到青岚殿后,就和刘迪之说襄阳行路上所发生的事,因为刘迪之已经开始在太书院读书了,所以一直都很忙没空听湉儿说故事。刘彬之脾气好,所以这半个月都陪在一边听得认真,但是湉儿说了半个月,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事,到头来,自己都觉得乏了。今日说了一会儿,刘迪之就插上了几嘴,因为湉儿提到了诸渊。
三哥或许听多了没什么反应,但是刘迪之脸上明显有了怪怪的表情,他撇着嘴问:“是那个很得皇爷爷赏识的小孩?”湉儿诚实的点了点头。“听爹爹提到过他,是驸马都尉诸大人的长子。”刘彬之在一旁喃喃解说道。刘迪之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盯着湉儿,“我可爱的小妹,你怎么尽结识那些好皮囊的人呢?难道是因为哥哥我太英俊了?哎呀呀~”湉儿白了刘迪之一眼,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脚。
“公主!”碧雪柔软的声音在青岚殿外响起。湉儿回过头,回道:“进来吧。”碧雪轻推殿门而入,小碎步跑到湉儿跟前,俯身淡笑道:“东阳公主来了。说要见您。”湉儿欣喜一笑,牵着碧雪的手离去了。
东宫殿门被推开,湉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爹爹,东阳皇姨。”甜甜地叫唤了一声,然后移到东阳公主身边。东阳是刘劭的四妹,名英娥,她是刘劭最疼爱的妹妹,也是和湉儿关系不错的皇姨。东阳一见湉儿就含笑道:“湉儿真是乖呀,本宫记得第一次来东宫看你时,你还不会叫人呢!如今都长那么大了呢!”她是那种极有英气的女子,长得俊俏,唇红齿白,眼中时常英气逼人,但是又不失贵族的淑雅气质,笑起来很亲切。湉儿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语。
“皇兄……”东阳刚开口,刘劭警惕的盯上了她身边的侍女。湉儿这才注意到东阳公主身边的侍女,长得倒是水灵秀美,只不过眉宇间有不符身份的骚气,像秦淮河岸边的窑姬。东阳看了一眼侍女,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给刘劭。见刘劭松下了眼中的警惕,才继续道:“彭城王他……没有行动?”湉儿装作没事般拿着苹果开始漫不经心的啃了起来。“唔……我也很怀疑,这只老狐狸竟然没有动手。”刘劭并没有顾虑到一边的湉儿,低声回道。东阳一促柳眉,“不过你们离开这段时日,他似乎调动了一些兵力往徐州。父皇还没有发现。”刘劭淡然的扫了一眼东阳,眼神又回到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垂下的眼中透着几丝阴狠。“这次,皇妹就不用操心了。这朝中谁掌握了多数门阀贵族的认可,谁就是胜者。”
东阳点了点头,一边露出了自恃宽心的笑容,湉儿虽瞥见了一眼,心中却徒生恶寒之感,口中所嚼的果子形同嚼蜡。“来,湉儿,快到午时了,去用膳吧。”刘劭的声音冷冷的回荡在大殿中。
湉儿抓着刘劭的手,没有看着他。手心泛起了冷汗,刘劭停下脚步,俯身亲切的瞧着湉儿,“怎么了湉儿,不舒服?手怎么那么冷?”湉儿缓过神,露出洁白的牙齿,因为嘴里还有苹果,所以吐着的话口齿不清:“木有,木石,湉儿很建卡捏!(没有,没事,湉儿很健康呢!)”刘劭这才舒下心,拉着湉儿的手更加温和了点。
湉儿咧起嘴,望着爹爹的背影,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