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塞进口袋。“那些关于我的话。”他虚软地重复道。
“你是指关于你的肌肉、你的相貌,和它们对我的影响?”
他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听,该死!”他用脚踢散她放在桌布上的黄色野花。
“好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圣提雅各,你是我所见过最爱咆哮的男人。你知道,你只需用正常的音量来要求。如果你不喜欢我赞美你的外表,那我就不赞美嘛!”
在相信她已经被吓到之后,他满意的低下头。
“你很丑,”她冲口说道,然后咧子邙笑。“丑到我敢说你得小心翼翼的凑近杯子喝水,以免瞧见自己的倒影。怎样?你比较喜欢我这样讲吗?”她的笑容越漾越深,很快的,她便“噗哧”笑出来。
他瞪着她,仿佛她疯了似的。
她边咯咯笑,边拿起一块面包。“不管怎样,就像我稍早所说的,”她快乐地继续说道“你带给我的那些奇异的感受唔,它们绝对是让我热死了。我敢说在这趟旅程结束之前,你会把我给逼疯。”
“我会把你逼疯?你晓不晓得”
“别对我咆哮。我知道被人威胁的滋味不怎么奸玩,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你听到了吗?我已经威胁了你,你最好miss003它吧!现在,坐下来,我相信只要我们聊一阵子,我们就会处得比较融洽。告诉我你的故事,好让我能尽快做成决定。”
他看着她把面包塞进嘴巴。象牙色的面包屑沾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有一会儿,他无法将自己的目光自她柔软的唇瓣移开。
“做什么决定?”
“决定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因为你和我得在一起一阵子,所以,我需要搞清楚这一点。如果你是好人,很好;如果你是坏人唔,我想那也没什么关系。我没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只是我喜欢先搞清楚,如此而已。”
有一瞬间,他纳闷着她会决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是当他逮到自己这样想时,他握紧拳头。
“我才不在乎你怎样想我,璐茜亚。你有我想要的东西,而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的关系。一旦我们两个人都达成目的了,我们就分道扬镳。可是当我们在一起时,你最好牢记我从未跟任何人一块旅行。我不习惯有人陪伴,而且我压根不想要你的陪伴!”
她舔掉嘴角的面包屑。“哈,可是我陪定你了。”
他边用手指爬上头发,边纳闷这世上是否有任何办法能够吓唬这个三八婆。
他拱起一道浓眉。“你说你想了解我,想决定我是坏人抑或好人。好吧!璐茜亚,我就成全你。”
他将双臂交抱于胸前。“在抵达海姆雷特之前,我射杀了一个人。他没有武器,但我还是宰了他。”
璐茜亚瞅着他。他的姿态平静、放松,他的眉毛拱起的方式让她觉得他认为自己的话很无聊。可是在审视他那对漆黑的眼睛之后,她察觉到了截然不同的感情他的眼底潜藏着悔恨。
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的裙摆。“他一定做了什么非常糟糕的事。”
圣提雅各垂下肩。她怎么猜到的?事实上,那个没有武装的男人先是抢劫了一名老妇人,然后又企图勒死她。当圣提雅各撞见那一幕时,那名老妇人已经坑谙气了。唯一能拯救她的办法就是射杀那个男人,可是,事后圣提雅各仍然觉得很难过。
他对璐茜亚皱起眉头。“我还曾经杀过一条狗。”
璐茜亚微微地倒抽一口气。“噢,真是悲哀。”她呓语道。“它疯了吗?”
圣提雅各睁大眼睛。该死,她是如何猜到的?
“不,它没有疯!”他撒谎道。“它吠得太大声了,所以我就射杀他!”
璐茜亚爆笑出来。“你真不会撒谎,圣提雅各!你才不会因为一只狗吠得太大声而射杀它!你喜欢动物。你对你的马好甜,而且你一直在忍受角角。另外你知道吗?稍早,我看到你特别绕过那只小兔子;它在吃那种浆果,你不想惊扰它,便故意让你的马儿绕过它。像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随便射杀一条狗的。”
“我去你的!你”“喏!你是一个杀手,圣提雅各,miss004道你佩带的那些枪不是为了装饰。”
“璐茜亚”当他感到有某种东西在摩擦他的脚踝时,他煞住话。
他低下头,看到尼尼,那只猫衔着一只黑色的大甲虫。
“哇,看看这个,”璐茜亚笑眯眯地说道。“宝宝带了一份礼物给你。当它喜欢某个人时,它就会这样做。当然,天晓得它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你一直大呼小叫的。收下那只甲虫吧!圣提雅各。”
“我不要。”他踱离尼尼,当那只猫跟上他,并且继续用身体摩擦他的腿时,他拉长脸“告诉它我不想要那只该死的虫子!”
璐茜亚吃掉一片乳酪。“如果你不收下它,会伤害到尼尼幼小的心灵的。我劝你最好坐下去,告诉它你从未收过这样好的礼物。”
圣提雅各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收到礼物过,不过他死也不要从一只猫那里收一只死掉的甲虫!
“当然,你大可射杀它,”璐茜亚快活地建议“就像你对付那条吠得太大声的狗那样。”
他射给她凌厉的一眼,然后踱离那只纠缠不休的猫。他捡起璐茜亚的食物袋,在里头找到一只棕色的酒瓶。
“这是威士忌吗?”他问。
她点点头。“一个流浪的水手给我的。”
圣提雅各检视那酒瓶,然后他注意到尼尼已经停止尝试送那只甲虫给他。此刻,那只猫正在大肆享受那刻有它名字缩写的盘子里的乳酪跟火腿。
“当我觉得阻丧的时候,我就喝那瓶威士忌。”她解释道。
“阻丧?这是什么意思?”
“你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字吗?圣提雅各,它的意思就是一个人觉得很消沉嘛!”
她看他的模样活像他是全世界最笨的人似的。
“那个字是‘沮’丧。”
“是吗?唔,管他的。总之当我觉得沮丧时,我就喝那瓶威士忌。”
觉得沮丧,圣提雅各暗暗在心中重复这句话。哈,他今早绝对是够沮丧的了。他撬开瓶塞,把酒瓶凑到嘴边,猛灌一口。
编满他嘴巴的是他这辈子所尝过味道最恐怖的威士忌。被呛到的他扮个鬼脸,打着哆嗦,马上将那口酒吐出来。
“哦!天啊,这是什么威士忌?它喝起来简直就像毒葯!”
她咽下嘴巴里的火腿。“它不会毒死你的,不过我相信它可以帮你除掉肚子里的寄生虫。”
“帮我除虫?”他闭上眼睛,祈求上帝赐给他耐心。“上车吧!我们要走了。”
“可是我还没有吃完我的”
“如果你以为每次你的肚子一叫,我就会让你停下来野餐,你最好重新想想。学着边旅行、连吃饭。现在快上车。”
“不。我听人说在动来动去的时候吃东西是会消化不良的。我才不要”
“上车!”
愤怒撕扯着璐茜亚。她决心要让这个霸道的枪手瞧瞧老是咆哮是没有用的。于是,她平静地撕下一小片乳酪,慢条斯理的把它放到她的舌头上,再花了将近一整分钟的时间来咀嚼、吞咽它。她继续以这种速度吃东西,看到圣提雅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她强迫自己忍住笑意。
圣提雅各尽量地按捺住自己的脾气,但是当他看到她检视着一片火腿,仿佛无法决定是否要吃它时,他爆发了。
“照这种速度,在你吃完早餐之前,晚餐时间就会列了!现在快上你那辆不三不四的牛车,我们要出发了!”
她滚动眼珠子,夸张地朝他眨眨睫毛,然后才慢吞吞地把桌巾、蜡烛、餐盘跟食物袋收起来。
“走罗,毛球!”她呼唤尼尼。
它没有出现。
她转向圣提雅各。“我猜它大概又迷路了。它可能要好几个钟头以后才会回来。也许要好几天。搞不好要好几个礼拜。”她知道她快把圣提雅各逼向极端,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逗他。“对,有的时候小飞毛腿就像摩西那样慢吞吞的。
“你知道摩西真的是个慢郎中吗?”她问。“我从来没有进过教堂,不过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听到一个游方牧师在街上布道。唔,他说摩西在旷野漫游了四十年。他可真会闲晃荡,对不对?”
圣提雅各可以感到自己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璐茜亚”
“你有没有上过教堂?我想上,却总是找不到一间欢迎我的教堂。这真是不公平。我好像曾听说一则关于一个差点被人丢石头的妓女的圣经故事。或许我就是从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个游方牧师那里听来的。我猜如果我敢踏进教堂,就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你有没有听过那则故事?它的结局怎样?那个妓女真的有被人丢石头吗?”
圣提雅各很想捡起一块石头,看看这一招是否终于能吓到璐茜亚。可是他领悟到那样做徒然浪费时间,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找回那只杀千刀的猫,否则我们就撇下它出发!”
她扬起一道黄褐色的秀眉。“没有毛球,我哪儿也不去。而且我很清楚,没有我,你绝对是哪儿也别想去。”
“你”“你知道吗?对于一个想催促我快点的人而言,你却一直把我扣在这里,东拉西扯个没完,你不觉得你太矛盾了吗?现在我得去找毛球了,否则我们永远也到不了岩泉。”
当她开始四下搜寻,并且呼唤那只猫时,圣提雅各陡地摘下自己的帽子,踱回到他的马旁边。他倚着那匹大黑驹,同时瞪着璐茜亚的一举一动。
圣提雅各的脑子如何命令他,他就是无法将自己的目光抽离那景象。哦!天啊!那女孩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它闪闪发亮,几络鬈发不断地刷过她纤细的腰肢。在他能阻止自己之前,他已经开始在幻想那柔软、浓密的发丝摊布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缠绕住他的背,与滑过他的指缝会带来什么样的感觉。
一股倏然窜起的欲望火焰舔向他,缓和了他对璐茜亚的震怒;虽然她确实可恼,但是,她是一个可恼的美人。虽然他的理智,连跟这个常教他暴跳如雷的女孩做ài的可能性都拒绝考虑,然而他的肉体的每一个细胞却都渴望跟她做ài。
“天啊!噢,挚爱的上帝!”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粉碎了他的遐想。他冲向她。就在他快要跑到她身边时,她却开始奔向前头的一堆岩石。当圣提雅各看清楚她惊慌的原因时,他拔出他的枪。
“璐茜亚!”
在璐茜亚接近那堆岩石时,泪水潸潸地滑下她的脸颊。“甜心!”她对她的猫叫嚷。
圣提雅各赶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停下来。“你疯了吗?那是一窝响尾蛇!”
她拼命想挣脱他,但是他牢牢地扣住她。
“噢,不然我该怎么做?”她对着他尖叫。“那些蛇会咬我的”
‘待在这里别动,该死!’他把她推到他身后,然后开始谨慎的挪近那堆岩石。
当他发现尼尼文风不动的坐在那儿仿佛是它的本能教它连一根胡须也别妄动,他稍稍松口气,并且举起他的枪瞄准目标。
火葯的猛然爆炸声吓得璐茜亚跪到地上。那爆炸声似乎一直持续着,很快的,她便算不清圣提雅各究竟开了几枪。跪在泥地上的她双手捂着嘴,盯着尼尼所在的那片区域,然而除了被射得四溅的碎石、植物和浓雾般的沙尘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就像开始那样突然的,枪火停了。相信圣提雅各已经杀了尼尼的璐茜亚剧烈地颤抖。
圣提雅各扭过头来望向她。看到她的恐惧,他拉她站起,再独自朝他的马儿踱去。
璐茜亚的视线不曾离开那堆岩石。当她看着尘埃落定时,恐惧依然紧掐住她。
一声微弱的“喵呜”传向她。
“宝贝!”当她看到那只灰色虎斑猫坐在一堆死掉的毒蛇中间时,她嚷道。
她飞扑向它,把它抱进怀里,将脸埋进它的灰色长毛里啜泣。“哦,妈妈最爱的小毛球!你可能会被咬死!你可能会被”
缓缓地,她俯视地面,对着那看起来差不多有十条蛇的尸体扮个苦瓜脸。由于它们几乎都被射成了肉浆,所以她实在很难算清楚它们究竟有几条。
“看起来活像在悲鸣的鞋带。”她呓语道。
她转向伫立在大黑驹旁边替手枪填子弹的圣提雅各,尼尼仍旧依偎着她。
“你这个大白痴!你很可能会害死我的宝贝!你很可能会射偏的!”
“别再对我做人身攻击。”
“我爱怎样骂你就怎样骂你,你你这个呆头鹅!”
他的下颚开始抽搐。没有人敢这样骂他!他瞪着她,决心要彻底的纠正她这种态度,但是在他能开口之前,他忽然被她的眼睛给吸引住。她的眼睛一只是蓝色的,另一只是深处散发着蓝光的绿色的。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眼睛。
“你有两只颜色不同的眼睛。”
“真的?”她佯装吃惊状。“噢,我可能是一个巫婆!我不曾见过我自己的眼睛,当然也就不晓得它们的颜色不同!你透露了这样伟大的秘密给我,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他冻住,然后一言不发的跨上马。一旦他坐到马鞍上,他注意到他的马的肩骨中间隆起的部位就在马鞍角的正前方躺着某种黑色的东西。
是那只黑色的大甲虫。圣捉雅各实在无法想像邪猫是如何爬上这匹神经过敏的大黑驹的背。他捡起那只死掉的甲虫,振臂将它抛得远远的,再驱策他的马儿慢跑起来。
璐茜亚目送他骑走。“乖乖,圣提雅各,你跟我真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对不对?”
她爬上她的货车。在把尼尼放到她身畔之后,她彻底的帮它检查了一番,却没有找到任何伤口。那只猫不但安然无恙,甚至还从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呼噜”的满意叫声。
对于自己的过度反应感到有些愧疚的璐茜亚靠进椅背,思考圣提雅各所做的事。她这辈子从未开过枪,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认为要在不伤害尼尼的前提下射杀那一窝蛇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圣提雅各却使它看起来轻而易举。
此刻,她了解到圣提雅各的危险名声是靠他的实力赢来的。酒馆里的那些家伙所讲的故事或许夸张,但是他们并没有演染他的实力。她抬起头,眺望圣提雅各宽阔的背影。纵使相隔这样远,她也可以瞧见他的手枪所发出的森冷光芒。现在,她已经获得了他的确知道该如何使用那些枪的证明。
她的嘴角泛出一抹微笑。“渥特艾佛力,”她喃喃自语。“不管你在哪儿,你最好开始祈祷。你”“要命,璐茜亚,快点跟上来啊!”圣提雅各边喊,边挥舞他的手臂。
她让货车动起来,她脸上的微笑转化为灿烂的笑靥。“没错,渥特,你这个老混球,”她开心地说道。“你就要遇到你的克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