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真正的大坏蛋。圣提雅各逮到他,并用那本圣经感化他,使他彻底痛悟前非哦。是的,夫人,圣提雅各,是圣经?就想得睡不着呢!”
熬人绽出灿烂的微笑。身材丰满的她坐到圣提雅各旁边,笑咪咪地仰望他。“我的宝贝们取的全都是圣经名字,先生。”
“啊,是的。”他痛苦地答道,因为一只小猫开始在他的背部爬上爬下。
“我敢说,”那妇人喃喃说道。“这件事证实了一个人不该随便听信谣言,不是吗?查莫洛先生。各种关于你的谣言不时的传进我们的耳朵,我对于自己轻信它们真是感到羞愧。另外,我也对自己第一眼看到你时,认为你看起来十分恐怖感到抱歉。欢迎你来到低语橡树林。任何时候你想来我的店逛逛,它的大门永远为你而敞开。我的确有卖圣经,等你挑选好你要买的那一本,我甚至愿在上头刻上你的名字。
璐茜亚注意到圣提雅各的下巴规律地蠕动着,她知道他对那窝小猫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了。她飞快地将她们一一从他身上抱下,并怂恿她们再次对那根绽线产生兴趣。
“我们得告辞了,夫人。你一定要告诉大家圣提雅各有多爱猫哦,嗯?”
“哦,我会的!还有请叫我洛蒂。我的朋友都叫我洛蒂。”
“哦,那不是很棒吗?圣提雅各。”璐茜亚拉他站起来。“我们才刚抵达,就已经交到了洛蒂这个朋友!”
“是的,很棒。”
“洛蒂,请你叫我璐茜亚,叫他圣提雅各。这里的每位居民都可以这样做。再见喽!”
“日安,洛蒂。”圣提雅各说,然后旋身追上璐茜亚,却发现她正与一位长者在街上闲聊。
当他抵达他们身边时,他获悉这个男人是低语橡树林的镇长,而璐茜亚也已经跟人家发展出直呼名字的关系了。
“对,这就是他,山姆,”璐茜亚告诉史宝塞镇长。“圣提雅各查莫洛。他最尊敬镇长们了。他常说一座没有镇长的小镇根本算不得是一座镇、他甚至有考虑以后也要当一名镇长哩!对不对,圣提雅各?”
“呃是的。”圣提雅各迷惘的与那位镇长握握手。
“璐茜亚一直在跟我聊你的事,圣提雅各,”山姆说,在他讲话的时候,他的灰色胡子不断地上下跳动。“我听过好多关于你的事迹,却从未听过你从印第安人手中救出龙维而镇长的故事。告诉我,当那些印第安人拿走你的武器,让你徒手闪躲他们的飞箭时,你难道一点也不怕?我不认为自已是个懦夫,但是,我真的无法想像单独徒手面对一百名渴血的野蛮人需要多大的勇气
圣提雅各这辈子从未觉得这样困惑过。“一百?”
“噢,我记错了,是不是?”璐茜亚抢先问道。“应该是两百个印第安人!对,山姆,他独自面对他们。那些箭从四面八方射来,但他连眨也没眨一下眼睛。他徒手抓住大部分的飞箭,用膝盖将它们折断。那些科曼奇人既惊奇、又佩服,就让他把那住镇长带走。一旦他们返回龙维而镇、那位镇长马上颁给圣提雅各荣誉镇钥哦!那是一把纯金打造的钥匙、然而圣提雅各并没有留着它。喏,他天性悲天悯人,他将那把钥匙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婆子。她感激的亲吻他走过的地面哩!亲到她的嘴唇沾满泥土,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对不对,圣提雅各?”
“呃是的。她不在乎。”圣提雅各抗拒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山姆镇长研究着圣提雅各脸上的疤痕,决定它就是那些科曼奇人的飞箭造成的。他伸出手,拍拍圣提雅各的肩膀。“我们曾听说一些关于你的相当恐怖的故事,小伙子。你的外表也确颇为邪恶,不过现在我认识了你,我了解到那些谣传只不过是一箩筐可怕的谎言。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的力量让本镇的居民了解这一点。就把低语橡树林当做你的家你爱住多久我们都欢迎。祝两位有愉快的一天。”
他们继续沿着大街往前走,璐茜亚对她所碰到的每个人都编一则关于圣提雅各的崇高品格的故事。每一则狂野的故事都是针对她所碰到的那个人的特性而设计的。开餐馆的梅莉在听说她煮的食物气味让圣提雅各想到他已故的亲爱妈妈时深受感动,并承诺要为他烹调出她最棒的一餐。
珠宝店的老板在听说圣提雅各认为陈列在他橱窗的珠宝远比里米多夫皇后皇冠上的珠还要出色时,感动得差点迸出眼泪虽然他从未听说过里米多夫这个国家。而三年前,里米多夫皇后在访游德州时、被一批歹徒偷走皇冠,最后是圣提雅各用她夺回那顶皇冠的故事是更令他印象深刻!有这位正义骑士在低语橡树林,珠宝商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
连镇上的儿童们也都见识了璐茜亚的想像力。当他们知道圣提雅各曾捕捉并训练五百匹野马,给一座想要有属于自已马匹的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时,他们全都崇拜地仰望着他。
这天下午,每一位待在户外的镇民都目睹了这们大名鼎鼎的枪手爬上一根高耸的梁柱去拯救一支被蜘蛛网黏住的蝴蝶。当那支美丽的蝴蝶从他的巨掌中飞出来,飞向自由的蓝天时,他们看到了他的温柔,见证了他对无助的弱小的同情。每一个人都对他印象深刻。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圣提雅各深锁的眉头,也没有听到璐茜亚悄声命令他表演这场“英雄救蝴蝶”也没有听到他长达五分撞的低声诅咒。
当他爬下那根棵柱时,他决定要容忍璐茜亚的怪异行径,直到他有机会单独请问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然而,在他们抵达饭店之前,他不会再让她停下来。
可是他才刚踏到地面,就发现她已经不见了。他扫视四周,在一段距离之外瞥见她。此刻,她正在跟那位牧师聊天。
“哦,天啊!”他嘀咕道。“她搞不好会告诉他我能够在水上行走。”他用力挥挥手,地让她瞧见他希望她加入他。
她朝他挥挥手,并开始朝他奔来,尼尼就跑在她旁边。他欣赏着她走路的秀发飞扬的模样,感到自己的不悦逐渐消退。
可是木头在硬土与碎石上跳耀的发亮嗓音分散了他摆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他扭过头去,看到一辆亮晶晶的黑色马车正火速冲下街道。它没有贺驶,而拉车的两匹马眼神狂野。圣提雅各知道再过几秒钟,那辆车就要撞上璐茜亚了。
“璐茜亚!”他吼道、并开始拔腿狂奔,他的长腿极力伸展,全身都因为力量而绷紧。他每跨出一步,对她的安危的恐怖就往上窜升一分,这赋给他更强的力量与更快的速度。
她的尖叫声冻住他的灵魂。他看到她旋过身去,企图躲避那辆风驰电掣的马车,但是她不够快而他也不够快。
无论洛蒂和佛雷医生如何恳求,圣提雅各就是不肯离开诊所的检查室。当医生搜寻璐茜亚身上的伤处时,他就坐在病床旁,握着她苍白的手。
“没有骨折,”费雷医生宣布道。“她的心跳和呼吸也很正常,而且我找不出任何严重出血的征兆。我猜她只是被撞昏了过去,先生。我们得等到她醒来,届时,我就能获得更多讯息。”
接下来的半小时,圣提雅各拒绝接受洛蒂和佛雷医生的安抚或保证,经历了一波又一波强烈的恐怖。
他的视线不曾离开璐茜亚苍白的脸。他想到她曾在罗沙里欧的教堂为他祈祷,想到她努力想说服这里的居民他可以当他们的朋友。
而他为她做过什第?他问自己,并且更加握紧她纤细的小手。什么也没有。除了对她失去耐性,对她咆哮,让她觉得自己毫无价值之外,什么也没有。她是一个妓女,而他则千方百计让她明白他对这项事实的感受。
上帝,他从来就不曾真正的恨璐茜亚。
他恨他自己。
璐茜亚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缤纷的色彩。它们缓缓的、忧雅的移动。“我死了吗?”她呓语。“我到了天堂了吗?”
圣提雅各猛然抬起头。“璐茜亚!”
他的叫喊吓了她一跳。“唔,这下我知道自已不是在天堂了,”她喃喃自语。“我一向认为那上面是不准大嚷大叫的。”她连眨好几次眼睛,当她看清楚圣提雅各的脸时,她绽出灿烂的笑靥,揪住他的衬衫,拉自己坐起。
她的头部隐隐悸痛,而且有一会儿,她觉得相当头晕。可是那些感觉很快就消失,她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一张床上,床单雪白得近乎刺眼。
“我是费雷医生,”那位大夫告诉她。“璐茜亚小姐,你觉得怎样?”
她望向那位身材萎缩的老医生,立即对他产生—种亲切感。他的笑容慈祥,而且他的眼中闪耀着真诚的关怀。她看到洛蒂也在房内。那个丰满的妇人看起来就跟医生一样的担忧。
但在这三个紧盯着她的人当中,圣提雅各的样子最糟糕。他显得憔悴,而且她不曾见过如此焦虑的眼神。“圣提雅各,你怎么啦?脸上的皱纹比手风琴还要多。”
“璐茜亚,”他说:“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紧张起来,不晓得这场车祸是否损害到她的脑子,使她得了失忆症。
她沉吟片刻。“一辆马车朝我冲来。我及时移开了,但随即绊到小毛球,你瞧,它就紧跟在我脚边。我试图跳过它。我记得自己高高的跃起,但在那以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你没有被马车撞到?”圣提雅各难以置信地问。
“嗯。除了头痛,我觉得一切都满好的。毛球没事吧?”
圣提雅各把尼尼抱到床上。“璐茜亚,你确定一切都”
“我再帮她检查一遍。”费雷医师宣称。他又撤底的检查一遍,在找不出她任何不对劲之后,他如释重负的吁口气。“头痛会自然的消失。目前她真正需要的是休息。服用两匙这种特效葯应该能帮助她睡眠。”
圣提雅各接过那瓶葯,交给医生一把钞票。仅管璐茜亚抗议,他还是拦腰抱起她,走出检查室。饭店在一段距离之外,不过他要抱她过去。当他们跨进医生的候诊室时,他看到那个在意外发生之后,歇斯底里的跑过来的男人。
“她没事吧?”那位绅士从靠窗的座位站起来,问道。
“她会好起来的。”
“我没有被撞到,不过那真的是千钧一发。”璐茜亚抛给那个一脸焦急的男人一朵甜甜的微笑。“我是璐茜亚匹伦汀,这位是圣提雅各查莫洛。”
“在下班克雷顿,”对方自我介绍道。“我璐茜亚小姐,我对我的马车所闯的祸真是感到万分抱歉。我从银行走出来,却看不到我的车夫,就打算到马车里等他,熟料就在我快要抵达马车时,某种东西吓到了那些马。它们拖着马车疯狂的冲下街道。我我一直在这儿守候你的消息。我对于所发生的事真是感到悔恨,我愿意尽一切力量来补偿你。”
璐茜亚不在乎地挥挥手。“除了停止操心,你啥都不必做,克雷顿先生。我并没有被你的马车撞到,而是自己绊了一跤;事实上我经常跌倒。很抱歉我吓到你了,我猜自已准是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的躺在路上,对不对?啊,你是本镇的银行家?”她注意到他高沿的穿着。
“是的,我是。请叫我班。”
“也请你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她友善地说道。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们,璐茜亚、圣提雅各。”
一波懊恼贯穿圣提雅各紧崩的身躯。他一点也不喜欢班柔和的语调中所透露出来的兴趣对璐茜亚的兴趣。他气呼呼地想道。
他决定这个家伙是个花花公子。他穿着时髦的条纹西装,而且他浑身上下没有半根线头,就连他的皮鞋也无懈可击。一只亮晶晶的金怀表几乎垂至他的大腿,他的外套底下露出一把看起来活像小孩玩具的小型手枪。他的皮肤就跟大姑娘一样的白皙、柔软。他的力气很可能只够用来数钞票。他的头要被某种闻起来像花朵的发油抹得服贴、平整。
是的,班,克雷顿百分之百是个奶油泡芙,正是圣提雅各蔑视的那类男人。最糟的是,这个杀千刀的娘娘腔似乎一刻也无法将他那对覆着长睫毛的棕眸从璐茜亚身上挪开。
“哇,能认识低语橡树林的银行家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大的荣幸,”璐茜亚迸道,并向班伸出她的一支手。“我敢打赌,圣提雅各查莫洛来到本镇的消息一定把你乐坏了吧!对不对?我是指,你的银行里有那么多钱,这年头盗匪又那么猖獗,我敢打赌,在获悉圣提雅各会在此地住上一阵子之后,今晚你一定会睡得像个小婴儿那样香甜。圣提雅各痛恨抢银行胜过一切。他热爱银行。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发誓要保护他所遇到的每一家银行和每一位银行家。对不对,圣提雅各”
圣提雅各实在受够了她对这里的居民歌他的功、颂他的德。此时此刻,他只关心她的身体,他才不在乎镇民们怎样想他呢!眼见与璐茜亚握手的班迟迟不肯放开她的手,他对班的懊恼顿时化为愤慨。他从末见过有谁握手握这样久。
“是的,有你在这里实在太好了,圣提雅各。”班咕哝道,他的目光吞噬着这与他握手的美丽女孩的每一寸。他痴迷地用另一支手覆住她的柔荑,他的手指轻轻刷过她的手腕。
圣提雅各马上感到有股想要宰了他的冲动。“璐茜亚,我们最好现在就去饭店。我相信克雷顿先生很忙”
“哦,我一点也不忙。”班对璐茜亚微笑道。“而且我坚持载你们去饭店。”
“哦,多捧!”璐茜亚兴奋地尖叫,使得圣提雅各纵使想拒绝也不便开口。“我从末坐过那么漂亮的马车!”
那辆亮晶晶的马车看得她瞠目结舌。当她坐进那软绵绵的红色绒布沙发椅时,她赞叹地欣赏
着挂在糊丝绸的车壁旁闪闪发亮的钢灯。那盏钢灯旁还挂着几幅镶雕花框的小画,她觉得自己宛如置身在时髦的画廊里,而非马车中。
“告诉我,璐茜亚,你吃过午餐了没?”班问。“我很乐于带你去吃午餐如果费雷医生认为你可以外出吃饭的话。”
“哦,我一定可以。”她摸摸绑住红色绒布窗帘的盒饰坠。
班兴奋的换个坐姿。“那么你愿意跟我一块去”
“她需要洗个澡。”圣提雅各迸道。他知道这句话十分不得体,但他管不了这么许多。他用一支手臂揽住璐茜亚的肩膀,另一支手则托住她的手肘。
班并末疏忽这种极具占有性的姿态。“你们俩一块旅行吗?”他皱起眉,问道。
班的皱眉令璐茜亚领悟到,她和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人一块旅行的事实令他震惊。“是啊!不过我俩在一起没关系,”她忙不迭地答道,并决心不让低语橡树林的任何居民鄙视她跟圣提雅各。“完全没有关系。我呃圣提雅各是我的亲戚。我母亲的表侄是圣提雅各的曾姑婆的外甥的女婿的叔叔。”她停顿一下,试图决定她这则大谎言听起来是否合理。
“啊,原来你们是亲戚。”班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点点头。“圣提雅各跟我一起旅行,为的就是要寻找我们的一位表弟。对,狄克查莫洛失踪已经快两个月了。”
“狄克查莫洛?”班重道。“古怪的名字。”
璐茜亚搜索枯肠。“他的全名是狄奇托,”她澄清道。她认为‘狄奇托’听起来很有墨西哥味。“他只有十三岁,却跟着一群吉普赛人逃家了。我和圣提雅各就是在追踪那群吉普赛人。呐,我们是一个非常亲密、团结的大家族,所以,在把小狄奇托送回他妈妈的怀抱前,我们是不会停息的,对不对?圣提雅各。”
“对。”圣提雅各急忙附和道。“我们真的很累了,克雷顿先生。你邀请璐茜亚共进午餐实在很好心,不过,我相信她宁愿在房间里吃饭。医生不是这样叮咛你的吗?璐茜亚。”
她感到他挤挤她的手肘。“呃对,我得在房里用餐。”她附和道,圣提雅各的明显懊恼令她不解。“你这辆马车真漂亮,班。这些红色绒布包围着我,害我有种自已是什么皇后之流的错觉呢!”
圣提雅各倏然注意到这辆马车有多优雅。另外,他也逐渐领悟到一些别的事。
班是位换行家,班是位神士,班佩戴金怀表,闻起来香喷喷的。班很可能闲暇时都在读诗。
他恍然领悟到班,克雷顿正是璐茜亚梦寐以求的那种男人。她的白马王子。
“啊,我们到了。”当刀车在饭店前停下时,班宣布。他打开车门,踏下台阶,然后转过身来,朝璐茜亚伸出他的手。
圣提雅各漠视班的姿态,自行把璐茜亚抱下车。
“谢谢你载我们一程,班。”璐茜亚说。“你也很感激人家,对不对?圣提雅各。”她问,并纳闷圣提雅各的礼貌跑到哪儿去了。
“是的,”圣提雅各嘶声说。“非常感激。”班微笑点头,然后坐回车厢内,向他们挥挥手。圣提雅各盯着那双洁白的手。那些修剪整齐的指甲下没有一丝泥土。他自己的指甲缝则完全因为塞满泥土而显得黑污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