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莫爸心里难受。那时剪头发不但要2角钱,还要走十几里的山路到集市上去,为了省钱只好自己动手了,可是……
小学时,爸爸带回了一台双卡录音机。那时村里还没有一台电视,晚饭后的村里人都围在莫莫家听磁带的评书《龙官宝》。小小的莫莫悟性极好,不但能将里面的故事情节大致的复说一遍,还能学着模仿几句——“龙子飞,龙子飞,你脑子懵懂的不知因。”“夫啊……自家无有生下崽,老了以后靠哪人?”“我梦见一人是勒克乌,手捧白花扔我身,他喊了三句时马夫人‘马夫人,马夫人,该朵白花你都带的大,江山峡岭的一半分……”那二胡伴奏下娓娓道来说笑唱逗,被莫莫模仿的惟妙惟肖。村里那位大嫂、婶婶因干活晚归耽搁了没听到那块磁带,就会缠着莫莫说,哎呀,莫莫唱唱吧,明天婶婶给你做好吃。每当这时爸爸就会很开心的说:莫莫,你长大就去当老师吧!
“好嘞!我长大了就当老师。给孩子做棉鞋,打毛衣,当一个妈妈一样好的老师。”莫莫总是这样满口答应。
小学统考莫莫没到录取分数线,【那会儿没实施九年义务教育】,妈妈说,莫莫长大了,可以放牛了。莫莫不想天天放牛,又不敢反抗妈妈的决定。莫莫躲在校长屋后的牛栏旁呜呜直哭。是哥哥莫勇找到莫莫拉回家,爸爸百般保证:只要你愿意读,我砸锅卖铁也会缴你读的。莫莫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娃。女人也有书读耶!
初中时偏科严重,未能如愿考上师范,只拿到了人人不愿去、浪费钱的‘职业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爸爸却照样乐呵呵放了五百响的爆竹带着莫莫前去报道。
在职中,爸爸常写信给莫莫,令班里的同学觉得不可思议又羡慕不已。莫莫与父亲间的父女情是我写也写不出的深厚。即便莫刚逝去多年,莫莫也不能放下这份情,请看莫莫空间的一篇日志:
《父亲的信》
父亲离开我有十二年了,每逢七月半给父亲写一封信,焚烧些许冥币是我这十二年来必不可少的功课。
我是个无神论者,也不迷信。可我坚信,父亲一定会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拆阅。只是他太忙,或受某种限制无法给我回复罢了。
我是村里第一个女高中生。从读高中起至结婚前我和父亲一直有书信来往。这一沓信我当宝贝保存着。信中所谈有学习,心情,生活,工作,家庭琐事,为人处事等等,至今读来也受益匪浅。
信中嘱咐最多的是‘不要过于节省’。父亲的嘱咐不无道理。那时的我觉得女人有书读就是幸福,哪敢乱花钱。记得有一次要交费做班服,父亲没领到工资,母亲叫我挑一些米去卖,走了二十几里山路在圩口以九毛一斤卖完。在圩上转一圈花了二毛钱买了两个铁勺米果路上吃就回家。在路边拔了一些猪草挑回去。
哥哥说我笨,身上有钱不会花,跟死人有何分别?母亲说,这孩子太会当家了,也不知谁有福气能娶去当媳妇……
父亲长得很帅,很注重仪表,用‘仪表堂堂’一词形容一点不为过;父亲能写一手好字,常鼓励我练字。有人赞我字写得好,有个性,有力度。我总感觉,和父亲相比,差远了;父亲初中没毕业,他自学能力强,常有豆腐块在赣南日报发表;父亲拉二胡很动听,喜欢拉俏妹子,上广东,斑鸠调等;父亲自编的快板【家乡大变样】在县里汇演过。我把其中一句‘青壮年文盲没有了’改成‘青壮年文盲一扫光’,父亲连连点头说改得好,改得好,更有气势……
又是七月半了,信是我思念父亲的唯一寄托。
莫莫的父女情深又怎会因陈鑫老师的醉话而改变呢?作为女人,生在五保,重男轻女观念非常严重,莫莫却上完了高中。每每念及到这一点,莫莫都觉得非常幸福。多读了几年书,文字为莫莫打开了一扇观察世界的窗户。
‘只是,真的好纠结。大家都说我的性子像极了我爸,我怎么可能又有一个爸爸存在呢?’莫莫纠结了一晚,睡眠质量极其不好。‘就当没听到吧!’莫莫想。
所以,莫莫对课前陈鑫老师的提问才会平静的说:“我昨晚也喝得晕晕乎乎的,那脑袋到现在都疼,都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