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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消失的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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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呀子和杏子被捆绑着扔在地上。

    她们乘的车被人拦截了,然后就把她们强行塞进了卡车里。嘴被胶布粘住,手脚也全都被捆得结结实实。车子开了很久,然后被扔进了一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间里。

    呀子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奇妙,但杏子很快就明白了,诱拐她们的是天草渔业。这是一年来小磨擦的继续和结果,挑起事端的是天草渔业。

    松浦水产除了远洋渔业之外,还经营着繁殖章鱼、对虾等海生动物的行当。有一天,天草渔业来了一大批渔船和人马,动手切断了松浦水产用于围海养殖的专用钢丝网,于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松浦水产开始反击。

    杏子侧面知道这两家关系之所以恶化的原因。

    大概是几年前,源学就开始从事麻醉品的走私活动了。

    因为警方彻底扫荡了南朝鲜的贩毒途径,于是他们便转“道”把手伸向了台湾。但是源学把麻醉剂运到什么地方又怎么销售,杏子可就不清楚了。据说他们在运回麻醉剂的途中还要在船上进行再加工。

    杏子通过报纸等舆论宣传得知,由于这种麻醉剂纯度低,于是便发生了所谓“曝光”被新闻界的敏感人士密切注视,因为服用这种麻醉剂而成瘾的人,是不能中断的。由于纯度太低,因而成了瘾的人在使用了少则1年、多则4、5年之后,就会发生突然的宛如“截断症状感”产生一系列的幻觉,如幻视、幻听和妄想,于是便不断地发生了如同虐待狂和心理变态者的杀人事件。所以,这种“曝光”事件一直引起了新闻界人士的关注。

    以前使用南朝鲜生产的高纯度的麻醉剂就没有发生过这种现象。但是现在这种麻醉剂,由于场地限制,每次也就只能在鱼船上加工,结果免不了生产出粗品。源学所拥有的远洋鱼船有20多只,由于交易是在远离大陆的远海上进行的,因此知道的人极少。杏子虽然不知道这些细节,但却觉得源学的财富异乎寻常地增加着。

    而且,本土的暴力团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于是,一场以小规模经营近海作业的天草渔业和松浦水产的磨擦便开始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们也曾给松浦水产捎去过话儿,打算通过非武力的手段解决这一矛盾,但被松浦水产一口拒绝了。于是,双方便节下了疙瘩。就开始不断地发生小磨擦了。而这种冲突,无论哪一方都不肯接受警方的警告,拒绝与警方配和解决争端,冲突也因此而逐渐扩大、加剧。

    由于冲突的升级,源学便受到了公开的和暗地的攻击。

    所以,便发生了这次源学的小老婆被诱拐的事情,而呀子也不幸被卷了进来而成了牺牲品。天草渔业的目的是打算通过干掉源学从而铲平松浦水产的势力。

    然而,在这种血腥的厮杀中,源学九死一生地活了下来。

    但是,天草渔业不肯罢手:即然已撕破了脸皮,索性干到底。他们了解到,源学整天沉溺于和杏子的缠绵中,如果将杏子诱拐作为人质,可能会使源学就范。

    这就是这次诱拐的目的。

    ——这使事态发展到最恶化的地步。

    所以,杏子判断:自己活着回到源学身边的希望不是没有。

    源学没有报警,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警方介入此事,那么他进行毒品走私的事情也就将会暴露。

    然而,他又不甘心把走私毒品这块肥肉让给天草渔业。当他已经意识到暴力团也将插手此事时,就必须趁他们还未得手之际大大地猛捞一把,因为一旦暴力团指染了这块风水宝地,他们再努力也晚了。

    “呀子,”杏子下了决心,对呀子打了个招呼。“过一会儿我们就会被男人们轮奸的呀!抵抗也是没有用的。还是尽量习惯顺从吧!我说得明白点,就是说,过一会儿我们就不得不成为一伙男人们的性奴隶。我没有逃走的本事,可呀子你不同,听说你还会打飞镖,可以把男人们干掉后脱身。不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首先就要服从,给他们造成一种假象,让他们产生麻痹情绪,假意高兴地满足他们种种要求。要装得象一些!”

    “不过,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

    “当然要救我们了,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又怎么救我们呢?源学这个家伙,干什么事情是最不相信警察的了!”

    “那”

    呀子似乎是绝望了,有气无力她说道。呀子一直住在杏子家。她所知道的就是由布文人逃了,曾经是那么爱她的由布文人就是这么样逃走了,她相信这一点。由布不过是一个没有骨气的女人样的男人,不过是一个专门供恶魔吞食的没用的家伙。呀子一想到由布甩掉她,自已独身溜掉,就恨得咬牙切齿。

    杏子总是安慰她,劝她死了这条心,别去管由布的死活,并说男人都是那个样的,并希望呀子一直陪她住在一起,今后帮她找个比由布强百倍的男人结婚。万般无奈,呀子也只好听顺杏子的劝告了。这是她刚刚走上社会就遇到这样的波折,在苦闷中,她的眼前历历浮现出丰前坊的音容笑貌,而这种回忆倍使她感到自己孤独和痛苦,不过,这却能使她可以暂时忘了由布。

    到了夜里,呀子要洗澡了。她刚脱光了衣服进了盆塘,杏子也马上跟了进来。呀子有些惊惶不安。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杏子进来的太突然了。

    “呀子小姐,别紧张嘛。我真是太喜欢、太羡慕你了!让我都说不出口了。”

    呀子无言以对,她不理解杏子这番话的意思。她不懂怎么女人会喜欢另一个女人的身子?但是后来她就理解了这番话的含意了。

    “让我帮你洗洗吧!”杏子对呀子说道。

    呀子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说实在的,从杏子突然闯进时,呀子的心情就很不平静。不过她稍稍安定下来之后,这种对杏子的厌恶感也就随之淡薄了。杏子可以说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于是杏子把呀子的双脚放在自己光滑白嫩的大腿上,一个脚趾一个脚趾地认真搓洗。

    “多么诱人的大腿呀!”杏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进了淋浴间,呀子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这当然还是杏子。呀子也不是娇小的身材,但比起杏子来就不行了。她足有1。65米的个头,被杏子搂抱着,呀子有一种安全感。

    这是一间宽敞豪华的浴室。呀子在这儿受到了杏子如同男人一般对她的放荡的猥亵。

    在被囚禁了两个小时之后,进来了两个男人。

    他们不是渔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暴力团的人,一个岁数大些,一个年轻一些。

    “这家伙比听说的可漂亮多了!”

    “而且正好两个。”

    “你先在一旁看看,我先来杏子!”

    中年的男人开始动手解开捆绑杏子的绳索。

    “听说你很温柔,杏子。可我看你还非常乖。你的源学肯定要完蛋了,我看你不如到我们这来呢!所以,今天我不会对你很粗暴的,不过那个年轻人,体力旺盛,那可说不好。一会也让他试试你这美如玉的身子吧!他和你那个老朽不堪的源学比,会让你享受到你从来没有享受到的快乐呢!”

    “知道了!没有办法,所以只好这样了。我只希望能让我满足。”杏子听天由命了。

    呀子并不憎恶这个强xx自己的男人,因为由布已经抛弃她自己逃掉了。她认为男人们不过都如此,再也不能听信一个男的甜言蜜语了。由布为了从魔鬼的手中挣脱,不过是利用了呀子。

    归根到底,今后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干了。当然,也要把杏子救出来。救出杏子后,就一同逃回那个桃花源似的乡村去。

    2

    “呀子到底怎么样啦?喂!”

    由布文人向来送饭的两个人猛扑过去。

    今天是呀子被诱拐后的第三天了。

    “正在尽力搜寻之中。社长的情妇杏子也和她在一起,所以肯定命运也是一样的。社长也在忧心忡忡。”

    “对社长说,越智来到天草之后,肯定会打到这儿来的,也肯定打听到我被关在这个地方,所以他才会来天草的。这会儿,大概正在了解松浦水产的事情呢!如果越智来了,那么瓜生辉义也肯定要来的。瓜生原来是搜查四课的课长,而越智也是干练的搜查员。他们肯定知道了源学走私毒品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源学就完蛋了。现在快让我出去!手术费我也不要了,要不我就会被越智抓住的!”

    “我一定转达!”

    “一定要转达到社长本人,这会儿可是分秒必争,十万火急!你们看不到的这个魔鬼正在悄悄向社长扑过来,对松浦水产来说,这可是生命悠关的大事呀!你们要好好想一想玄海组垮台的事情吧!无论如何,快点给我回话!”

    “知道了,先生。”

    这两个人走了出去。

    在万分焦急之中,由布听到了挂上锁的声音。他不能不怜悯呀子,被诱拐的呀子在经受着这伙暴徒的轮奸,这将是没日没夜的轮奸。呀子一定在想是由布抛弃了她,她将传染上所有世上女人对男人的不信任的绝望感。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呀子救出来。

    源学对杏子和呀子坐视不救。不是不能救,如果要救她们,就得动用隐藏在天草渔业中的内线人物。然而,他将面临着和暴力团携手找碴儿想彻底毁掉他的天草渔业的威胁。

    仅仅这一点,她们就是被杀了,他也不能动手。他下决心坐视不管,任凭事态发展。因此,呀子只能等死!她的结局就是被糟蹋够了就被扔进大海。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了站在她面前的越智手中。她一定在哭泣着说,求求先生千万不要杀死我。呀子虽然是个少女,但由布却感到她那强悍的性格胜过一个男人。于是,由布开始真实地产生了一种爱这个姑娘的心情来。如果呀子果真被他们杀掉的话,那么由布也就没心思活在这个世上了。

    过了1个小时,监视他的男人们又返回来了。由于为了报告社长这件事,把社长的休息也打搅了,社长大怒便关上了房门,就是这些。由布盯着被关上的大门,点了点头,他绝望了。

    越狱!他早有过这个打算了。为此,他收集了不少这些天来剩下的菜和炸虾等食品。他用一个纸捻子沾上了油,围着窗户边贴了一圈,并点上了火。然后,轻轻一磕,玻璃便脱落了下来。这块玻璃的大小,正好可以通过一个人。他用毛巾铺在地上,一点声响也没有。然后他把床单和衬衣撕开,拧成绳索。

    问题是要从岩石上下去,因为从屋子里出来还可以,但要下到海里,绳子就不够长了。只能下决心摸着黑朝海里跳了。这个高度大概有10米吧。如果是白天,也许还不会冻僵,但这在深更半夜可就不好说了。无论如何也要这样干,因为他必须逃出去,去救呀子。

    这是把生命作赌注的“跳水”如果碰上这块儿海水浅,或是碰上石头、暗礁什么的,可就粉身碎骨了。这些,他都想过了。如果万一能活着出去呢?一旦出去,他就去找魔鬼越智。他就是以卵击石,也要救出呀子,他决无别的路可以选择。

    由布在等着夜幕降临。

    他要借用黑夜实现他的逃脱计划。

    他把渗透了油的纸捻子贴在了玻璃窗户上点着了火,油纸开始慢慢地燃烧了。

    他等着油纸燃烧完毕,然后用布裹上了手轻轻地敲打。

    果然,这块玻璃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掉到了外边。

    于是,他又用另一份纸捻子如法炮制。

    等这次烧完,他便将手伸出去,用布裹上手把这块比上次大得多的玻璃向内敲,就这样,他干了40多分钟,终于弄开了一块可能通过一个人的窟窿,然后他把早就做好的“绳索”从二楼上搭到了外边。

    由布把身子探了出去。

    室外漆黑一团,他也便不知不觉地下到了悬崖下边。

    他死死地盯着漆黑的大海。

    脚下就是没有一点亮光的黑洞洞的大海。他清晰地听到巨浪拍到礁石上所发出的巨大声响。随着这声响,他才可以看到这白花花的浪花。由布看了好半天。

    听天由命了!由布想到了死。碰上了岩石或礁石马上就会死去。什么也不要考虑了,必须跳一下试试!他慢慢来到了悬崖的边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绪。必须克服自己的胆怯和恐怖心理。什么都不要想了,过去和未来都没有了,所必须有的,就是跳崖的勇气。

    由布开始数数。

    从5开始。5、4、3、2、1!

    由布扑向了大海。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身体笔直地降落到这黑暗的世界中去,由布感到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为了慎重起见,看守前川太一决定进屋看看。

    前川来到了囚禁由布的房间,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刚才他好象听到了割玻璃的声音。大概是一个玻璃杯子掉在地上了吧。门上还挂着锁,窗户下边就是悬崖绝壁。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只腿的由布能够跳下去。

    还是慎重一些吧!前川便朝屋里喊了两声,没有回答,于是前川便打开锁,推门看看。

    前川从房问跑出来大声喊叫着。如果让由布逃走,松浦水产可就完了,因为他肯定会把警察招来的。

    前川的喊叫声,把源学从睡梦中惊醒。

    当他知道由布逃跑之后,大发雷霆。他立刻下达了出动追查队进行抓捕由布的命令。如果一旦在抓住他之前招来警察,松浦水产惨淡经营了多年的业绩将毁于一旦!

    ——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他杀了?!

    悔恨和后怕向源学袭来,他似乎听到了死亡之神的脚步声。他意识到了早晚是会来的,有组织的暴力团早就对准了松浦水产,在伺机下手。他知道,对方尚来抓住他贩毒的证据,但他们迟早会搞清楚的。

    因此,源学感到自已离死神不远了。半夜的枪击事件,诱拐杏子,这就是死神向他逼来的危险信号。而且在这重要关头,该死的由布又从他们的手里逃掉了。

    由布文人还活着。

    他幸运地跳进了大海,不过腹部被海水狠狠地拍击,曾一度一动都不能动。没有碰上暗礁和岩石,海底的深处有岩石,他一直沉到这岩石上,但最后好歹是浮了上来。

    由于腹部被海水拍打得过狠过猛,以至连呼吸都非常痛苦。他用力带动假腿,拼命地向前刨着水。一旦发现他逃跑了,马上就会来包围的。万一逃不掉,肯定会被杀死。

    他拼命地划向岸边。

    他终于爬上了岸。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瘫倒在岸边,但还没有逃出危险区。他拼尽力气,咬着呀继续向前爬着,很快他就爬上了公路。这是一条环绕天草下岛的环形公路,在这儿也许会碰上一辆汽车。但他决定不去找汽车。他浑身都被海水弄湿了。这种可疑的行迹,过路人是会马上报告警察的,那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如果由布被警察扣留了,那么天草渔业就会杀死呀子了。肯定要杀掉她灭口。

    于是由布便穿过马路,奔向对面的大山。

    “发现了!在那边!”

    由布清楚地听到了喊叫声。

    他战战惊惊地在地上爬行,因为要是爬上山去,四肢用力总比两条腿更快一些。许多人赶来了,手电筒四下照射。如果被他们抓住,当场就会被打死的!再坚持一下,拼了!他不顾泥不顾水地拼命向上爬着。

    有几道手电筒的光照到他的附近,于是他迅速隐藏在灌木丛中。由于害怕,身体不住地颤抖,牙齿也“哒哒哒”地上下打架。完了!他满脑子只是这么一个念头。但是光线又照到别的地方去了,喊叫声以乎转到森林的那个方向了。

    由布迅速从前方的一个斜面爬了上去。

    又爬了两小时之后,他才意识到逃跑成功了。就在他象没头苍蝇一样只顾拼命逃跑的过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不到那伙人的喊声了。

    由布停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瘫成了一个“大”字。被海水弄湿的衣服和上了泥。手脚和脸都被划伤。虽然他样子狼狈不堪,凄惨无比,但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一旦解除了危机感,他便安然地倒在地上鼾睡起来。

    太阳刚刚升起来,他被刺眼的阳光惊醒了。

    这里是大山的深处。由布找了一根枯树枝做手杖,慢慢地行走。他还没有消除疲劳,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十分沉重。那条假腿重如千斤,但他一步也不敢停留。白天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四处搜寻他。

    他大致辨认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源学的别墅位于鬼海浦,他从那逃出后便钻进了深山。从太阳升起的位置来看,他正向着东北方向行走。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他便可以到达横穿本渡市的公路。

    于是他打算向本渡市的方向走下去。松浦水产的势力范围是在天草下岛的南方牛深市。与此相对的天草渔业的势力范围,则位于天草下岛以北的本渡市。他不能进到源学的势力圈内。实在不行,也只好投靠到天草渔业那里去。呀子是被天草渔业抓去的,总要想方设法把她救出来。不过,在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只好公开地去和天草渔业进行交涉。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向他们透露他在松浦水产时知道的一些情况。虽然这不一定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目前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如果这一步能办到的话,他还想见一下据说赶到天草来的越智数正。他希望能和越智进行决斗来换取呀子的释放。

    他不想低三下四地去乞求这伙劫持呀子并肆意凌辱她的天草渔业的暴徒。

    3

    整整的两天时间,由布文人一直在山里彷徨着。

    他在出逃时,身上只带着室内穿的拖鞋和水果刀。拖鞋是塑料泡沫的,两天的山路很快就先把鞋尖部磨破了。他只好一边用水果刀砍着绊脚的灌木丛一边艰难地走着。第二天,拖鞋便被磨了一个大窟窿。

    衣服已经干了,上边的泥土点子也都掉了。不过,因里面还存留下来了海水的盐分,所以穿在身上感到比以前重多了,行走时出的汗被衬衣吸收了,连头发里也渗透了大量盐分。

    只是水还能勉强解决。他是靠砍伐的灌木丛植物的茎中吸取水份。不管怎么说,好歹还可以润润嗓子和嘴唇,但是能吃的东西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由于害怕遇上追击队,他只好避开大路,不得不忍受着饥饿。

    早就超过了体力的耐受力了。他只是依靠着意志才能坚持走下去的。自己的性命早就置之度外了,只要达到他解救呀子的目的,自己可以豁出性命去干。在被越智追赶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逃亡日子里,他一直就处于一个最低的生存状况。这就够了!为了生存,他顾不了许多。他并不为了自己而整天拖着一条假腿奔逃而感到寒酸和凄惨。当然,也可以说他厌烦到了极点“债多了也就不愁”了。他麻木了,以至失去了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呀子。即使造救不出来她,也要让呀子知道他到目前为止他为呀子所做的一切一切!要告诉她,自已并不是抛弃了她而逃命了,他只希望呀子能从绝望中解脱出来。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由布咬着牙,竖定地向前走着。

    傍晚时分,他站在一个高处,俯看着山下的本渡市市貌。

    由布已经被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他凝视着山下那灯火辉煌的城市,那最亮的地方是一条主要的人街。从太阳的位置来判断,由布分析出他是一直朝北方走的,那么眼下的这个镇子就是本渡市了。

    由布放心地睡下了。

    午夜时分,由布从睡梦中醒过来。这时,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不能去找警察,找越智也不是办法,唯一可取的就是自己直接去找天草渔业交涉。

    由布振作精神朝山下的镇子走去。

    他专门选择小胡同走。他认为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到市中心的。幸好他身上还多少带出了点钱。他在行走中还十分留意有没有售货摊,但总是看不到。

    人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射向由布:他那一双破破烂烂的拖鞋用几根野草捆绑着;头发长长的没有梳洗,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盐分。连他自己都能想象得出来是多么狼狈不堪。

    就在他摸着道儿走时,他发现了几家还在开着门的售货摊和专卖煮菜的铺子,于是他便向那儿走去。如果在这种小摊上吃点东西,还不至于被人发现。他进了小铺子,几天没吃东西了,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煮菜。他第一次知道煮菜的味道是如此的香甜,简直无以伦比。

    当他终于从饥饿中缓过来之后,便又向老板要了杯烧酒。这也可能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吃煮菜和喝烧酒了。

    正在这时,谁也没料到的一件事发生了。德之介来封了由布的对面。他是带着景子找一处吃饭地方时来到这家煮菜饭铺的。

    德之介看出了由布。虽然他是第一次看到由布,但由于电视和周刊杂志整天报道此事,他几乎都把由布的模样背下来了。尤其是由布那一条假腿,德之介记得非常深刻。

    ——这个愚蠢的混蛋!

    德之介在心里骂道,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哼!你就要活到头了!一旦让在拼命捕捉的死神发现,你也就死了一半了!看他这副样子好象还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你这老不死的混帐东西!德之介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喂!你这个可怜虫!”德之介走到由布的背后喊道。

    “是说我吗?”由布反问了一句。

    他看到屋内只有自己和刚进来的象是暴力团团员派头的男人。

    “对,就是说你!”德之介站到了由布身旁。“我想起来了!你这家伙!你那条腿怎么了?!”

    “对不起,挡着您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不过,你还不知道就要发生一件大事了吧?本人叫阿德,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因为我在这个地界儿路子宽呀!”

    说着,德之介便轻轻地拍了拍由布的肩头。

    “那么,也许您知道天草渔业”

    “你想知道吗?”

    “是的,啊——”由布有些犹豫了。

    “当然知道了!我可以帮忙嘛!可是,你叫——”

    “我叫秋田。叫秋田文雄。”

    “叫秋田文雄?这名字不错呀!还挺好记呢!这么说,我就叫你阿秋吧!我说阿秋,我这个人爱交朋友,也爱帮人,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

    “我知道。”

    “这样吧!今晚上就住在我家去吧!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来这儿吧!”

    德之介怕由布跑掉,不给由布有判断分析的时间。他拉着由布走到外边,把他拉到了出租汽车的停车场。

    虽然由布被德之介弄得糊里糊涂的,但他心里很清楚,他是为了救呀子才赶到这儿的,才进了这家煮菜饭馆。这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居心?他有点慌恐不安。如果这个人把自已交到了越智的手里,那他还不就象掐死只小鸡一样干掉我?

    只好靠运气了。越智命令德之介和蟹股到天草渔业,侦查和绑架中冢。雨那天发生的枪击事件,袭击者是天草渔业的人,被袭击的人是松浦水产的社长源学。中冢已经被沉到大海去了。以后,源学就在什么地方受到了手术治疗,治愈了枪伤。源学除了自已的住处之外,还有处别墅。连小老婆都有一套豪华的住处呢!位于牛深市的松浦水产大楼宛如一座小城镇。他们的人马都隐藏在什么地方。

    因为越智和幸太郎没有出头露面,所以只有德之介和蟹股从早晨到晚上在暗中埋伏着。直到今天,他们还是没有什么举动。德之介十分焦急,因为松浦水产的势力太大了,光靠他和蟹股可是力所不及的。但除此又无计可施,因为多找一个人帮忙就多增加一分暴露的危险。刚才也是监视到半夜了刚刚要回去,恰巧碰上了由布。

    蟹股可是个真有意思的男人。只不过是老婆的一句话,就心甘情愿地当了德之介的打手,为他四处奔命。他可以平静地看着德之介强行奸污景子而无动于衷。似乎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只是呆呆地看着,有时盯着景子看上半天。不过,今天算他走运。德之介让景子陪他一天。

    蟹股得意忘形。他认为自己是个比德之介更有力量能征服一个女人的男人。

    德之介买了一瓶烧酒,然后把由布推进车里。德之介想,如果让他知道他们是要去越智潜伏的地点的话,由布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车停了,德之介把由布带进了越智的房间。

    越智和由布都盯着德之介看了一会儿。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德之介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怎么回事?这家伙狼狈不堪的一副丑八怪样子。正在煮菜馆里吃饭,正好让我碰上。哎!由布!过来折断你的脖子吧!我刚才告诉过你了,我就是德之介。诱拐你的朋友,北村夫妇的就是老子!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色情狂!”他猛地用力把由布推倒在地上。

    “从山形的深山里诊所的背字儿,什么时候走完呀?由布!”

    越智拿过德之介带回来喝剩下的半瓶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完了!”由布喃喃地说道。“我走到头了!不过,我也终于找到你了!我要和你进行决斗!你务必要答应!我来到这里,在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下定了这个决心!”

    “什么,下了决心?和我决斗?你这个混蛋?”

    德之介又灌了一大口酒,走到了幸太郎身边。

    “我被源学关起来了。是从悬崖上跳海才逃出来的。是那个岛南面的鬼海浦。我被他们追赶着躲进了山里。整整走了两天两夜。好容易才到了本渡市。你们来天草的事情是我从松浦水产的人那里听说的。”

    “喂!这是真的吗?”德之介不由得突然抓住了由布的胸襟。

    “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没有报警?”

    “阿德,放了这家伙。由布,为什么源学要将救过他的命的你关起来?”越智看着由布一付饥寒交迫、狼狈不堪的样子,觉得他好象不是在说谎。

    “在他处于麻醉状态时,错我当成了他的亲信。于是对我说了许多关于毒品走私的事情。这些我都没有记住。”

    “就因为这个把你关起来了?”

    “是的。他的同伙还想收拾掉我。把呀子和我分开了。呀子曾让我设法逃出去。我不同意把她扔下自己逃走,而且由于他们严密监视,所以我也无法逃出去。后来,我也不顾死活,冒险从悬崖上跳了下来,逃了出去。我一心想要把呀子救出来。所以才来找你。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我被许多他们的人追赶,只好逃进山里,如果再找不到你,就只好去找天草渔业的人。因此,我挣扎着来到本渡市了。”

    “你打算怎么和天草渔业的人讲条件?”

    “呀子是和源学的小老婆杏子一同设诱拐的。他们的目标是杏子,但不幸的呀子也卷进去。把杏子作为袭击目标这是冲着源学来的。因此只能认为是天草渔业的人劫持了杏子和呀子。依我所看,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围绕着毒品走私而发生的纠纷。我认为如果我把我在源学那儿听到的消息透露给天草渔业,那么就可以以此为条件换回呀子来。就算是不成,这样呀子也会知道并不是我把她甩了,会改变她对我的看法。反正我迟早会被人杀掉的,但我并不遗憾。如果失去了呀子,我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了”

    “是啊,毒品!”越智根本听不进由布唠叨,独自陷入沉思之中。

    “越智先生,是这洋的。刚才我不是开玩笑,我要和你决斗!因此,我请你救出呀子。而且我也请你转告她,当初并不是我抛弃她独自逃跑了!我知道,呀子将会受到你们残无人道的野兽般的蹂躏,而且糟蹋完她就会把她杀掉!”

    说着,由布拉开了决斗的架势。

    越智把双手扭在一起,似乎要防备着。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把他那粗壮的双拳分开了。

    “好了,由布,我不能不答应你救出呀子。我欠了丰前坊的一笔帐。走吧,到院子里去,由布!”

    说着,越智站了起来。

    “你需要什么最顺手的武器?!”越智对摆好了决斗架势的由布问道。

    “赤手空拳!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越智。你不过是只魔鬼,我可是个男人!我死也要咬断你的喉管!你不顾一切地把我赶到这步田地,我要让你认识认识我!”

    由布的心里只有死了。

    “嗯,还象个男子汉!佩服!”越智边笑着边走到了外边。德之介和幸太郎站住一边。

    越智和由布剑拔弩张地怒目对视。

    “来,来呀!由布,死到临头了居然也成了个男子汉了!老实说,我还真没有想到。我可真不想杀你,你不过是人类的渣滓。”

    “我发过誓,越智。我拼死也要救出呀子!”由布恶狠狠地说道。

    他冲上去和越智扭在一起。

    突然,由布的头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是我,越智!”

    冲进两人的格斗之间的是瓜生辉义。

    是他把一件上衣扔向了他们两个人中间。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别杀由布!他为了来救呀子连命都不顾了,这还不行吗?!”

    “这又怎么样?”

    “混蛋!由布,进去,德之介和幸太郎进去!越智,你来,我有话要说。”

    瓜生让由布3个人进了房子里。

    越智回过头来看着站在房后的子童龙造。

    “已经结束了!越智。不要动不动就杀掉由布,别这样了,我请你答应。那家伙也成了一个单身汉了。这也是小山田匠的命令!”

    “我不认汉那个小山田匠。别跟我卖关子,瓜生!”

    “他是警视厅的警备局局长!”

    “警备局局长——”越智一下子怔住了。

    “小山田匠也赶到这里了!据说当地的警方已经发觉的你们,他正命令部队赶到此地。这儿还有大道寺的同伙、爆炸专家悠吉。是小山田匠放跑了大道寺两个人,并让他们处理完了死尸群后才下达这个命令的。现在,你们已经被监视起来了。”

    “我们一直在马塔村等着,我们都被小山田匠的出现吓得目瞪口呆。前几天他把我叫了去,我住进了这个岛子上的旅馆。小山田匠也在那儿。他命令我和你去打击松浦水产。好象他已经掌握了松浦水产大量走私毒品一事,但是还没有证据,因此这样去的话是非法的”

    “这个警备局长说怎样去破获他们的贩毒计划呢?”

    越智对此一无所知。

    “我也不清楚,但他要你禁止杀死由布。据他讲,我们俩人一旦完成了这次任务,就可以远走高飞,把我们送出国外。去干什么、上哪个国家我都不知道。大概看中了你鬼一般的手腕。而且,德之介早就处在了他们的监视之中,当他们发现那家伙抓住由布之后,就马上派我来这了。”

    越智取出一只烟,点着了火,沉思不语。

    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真是冤家路窄。所有的人都开始喝起酒来。有一心要杀死由布,不远千万里寻找追踪他的魔鬼越智数正;有为了追杀越智这只魔鬼而自己也变了一只冷酷的魔鬼的瓜生辉义,加上德之介和幸太郎共5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了。

    如果大道寺的亲信爆炸专家悠吉也在这儿的话,这伙杀人如麻的魔鬼们可就凑齐了。如果这伙无法无天、无所不能的暴徒们聚齐了的话,连警察也不需要帮忙了。

    真是莫名其妙!

    由布被夹在他们中间喝着酒。德之介用一幅存心胡闹的样子不断地给由布倒着酒。越智则紧紧地盯着由布,似乎他已失去了要杀死由布的兴趣,而瓜生也似乎忘记了杀多死越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智在思索着,思绪万千,纷乱如麻。

    瓜生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人们公认的杀人魔鬼。并说,小山田匠早在我们行动的半途上监观着,由布也在他的监视之下。想到这一点,由布感到背后袭来一阵阵阴风,不寒而粟。

    由布能理解小山田匠这番活的意思,他也知道小山田匠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是处住整日本警方的监视之下进行这次行动的。他们要让自己成为牺牲品,让自已的躯体去换取那帮歹徒的性命。往他们的眼中,自己的性命是分文不值。由布把越智这帮和小山田匠做了比较:他们都是同一类人物,都是使用这种残酷的手法来“治理”社会的!他们可以作为不合法的搜查员而被派到某一个国家中去,执行逮捕、审判、收监等任务,为此而每天要进行很大一笔的开支,而这次行动,如同决死队一样,多半是有去无回。

    “是决死队吗?”越智的心里也在暗暗嘀咕。

    到底为什么自已失去了要杀死这个男人的决心的呢?他对自己改变了这个想法也感到莫名其妙。

    “夜里行动好不好?喂!”瓜生盯着越智问了一句。

    “是啊”越智茫然地看着空中。

    “由布的未婚妻被他们抓住了,不能指望由布能把呀子救出来。”瓜生这样说着。“救出呀子,就可以打入松浦水产。”

    “到底让我们干什么?”德之介问道。

    “消灭天草渔业,救出呀子小姐。这件事一完成,再消灭松浦水产。帮帮忙吧!”越智把一直盯在空间的视线收了回来。

    “怎么样啊,阿幸?”

    “对我们来说,打垮这帮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是不是,阿德?”

    “是这么回事。”

    “好,就这么干!下面就出发!到天亮,把天草渔业收拾掉!然后就找忪浦水产算帐!不过,对方人不少,小心别让他们把我们吃掉!”

    越智把玻璃杯子放了下来。

    “把我也带去吧!”由布恳求地看着越智。

    “你的手脚不方便,算了吧!”

    “肯定没有影响的!”

    “越智。要不带他去吧!他为了呀子连命都敢豁出来的!这样呀子也会高兴的。”

    如果呀子知道由布能舍命相救,将会在她心目中,重新确立由布的男子汉形象。尽管危险,还应当给他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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