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过去了,没有迟丽丽的任何消息。
陆一平想与迟丽丽解释一下那天晚上的事,同时,还真想知道迟丽丽所相之人究竟如何,是否比自己面目受看些,若是一表非凡,为人和善,对迟丽丽而言是公正的,更是个安慰。
正在家中胡思乱想,一眼瞥见娄雅芝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她来干什么?” 陆一平揣测着,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窝,顺手抄起一本书翻起来。
陆一平见娄雅芝进了里屋,只是看了一眼,用头一摆,眼光提示,让娄雅芝坐在一边木凳上,做为一种欢迎。
娄雅芝习惯了陆一平这种不情愿的礼节,并不落座, 摆出一副老样子,有些亲昵并有些癫嗔地道:“ 哎,你死人呐!你媳妇来了,也不出来表示表示,坐这装死呢!”
陆一平马上正色,用手一指娄雅芝“你住口吧!你以后注意点, 人多时我不计较,这没人时,别这么叫,你谁媳妇呀?”
娄雅芝嘻嘻笑出声来“呦!还蛮正经的呢。我就不明白, 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娄雅芝自己倒了杯凉开水放到炕沿上,挪过一把木凳,坐到陆一平跟前“实在有点格路!” 娄雅芝使劲地瞪着陆一平。
陆一平斜睨一下娄雅芝“是吗?” 翘起二郎腿继续看书。
“当然,不仅是格路,简直就是败类!人家管我叫媳妇, 你比谁都叫得欢,生怕我被人抢去似的。按你的话说,我是大家的媳妇,谁先叫是谁的,我无话说。可这没人与你争了,我让你一个人叫我媳妇,我不就是你纯纯的媳妇了吗?我上赶子你,你却不让叫,你傻瓜呀!这么好的便宜你怎么偏偏要放过呢?”娄雅芝有些生气,生气陆一平端的这个架子。
陆一平故意打个哈欠,合上书,冲着娄雅芝道:“我为什么要占这个便宜呢?你认为叫你一声媳妇,我就能占你多大便宜呢?”
“我接受这个叫法。”娄雅芝也不避讳,脆生生地道:“我现在就是你一个人的媳妇呗!”娄雅芝用异样的眼光望着陆一平。
陆一平道:“我不贪心,也不想占你便宜,你还是当大家的媳妇吧。”
娄雅芝有些不耐烦且急地道:“陆一平,人家丽丽姐都有对象了。”
陆一平仍慢条斯理地对付娄雅芝“她有对象与我何干?我说过要与她处对象了吗?再说你的想法未免可笑。就算我打算跟她处对象又如何?她现在有了对象,你就可以乘虚而入吗?你是否想过我会否接受你?”
娄雅芝重粉之下仍显羞涩。说道:“我仅仅是这么想,谁知你”
陆一平站起来,用不客气的口气道:“我从没想过与你会有什么结果。”
娄雅芝“噌”地下站起来“你喜不喜欢我?”娄雅芝用手一指陆一平,有些不耐烦了。
“喜欢不一定要处对象嘛!”陆一平淡然地道。“喜欢就得处对象,我得处几个对象呢?”
娄雅芝猛地一脚踢倒凳子,恨声道:“你好自为之,我还会来找你的,我缠你是缠定了。”娄雅芝“砰”地下关上门,头不回风风火火地出了院门。
陆一平坐下来,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还来,想缠磨死我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让你找不着我。”
赶忙翻翻日历,屈指算了一下日期,似乎胸有成竹,翻出几件父亲穿过的旧工作服,收拾一下洗漱用品,找了一个人造革马桶兜塞了进去。 撕了张纸,留了个便条,言之是出去干临时工了,大概得二十多天或许更长些,不用担心。看了几遍,觉没啥出入,叠得板板正正,小心翼翼地放到明眼处,扛上马桶兜,揣上十几块零花钱,关上所有窗户并插好,又把屋里查视一遍,认为十分安全,没有什么危险隐患,锁上房门与院门,使劲地拽上几拽,见锁已锁死,才放心地到屯北大路口,找了辆跑活的三轮车,直奔大红房子镇。
大红房子镇离五七家子七里半的路程,不多会就到了镇里。
大红房子镇在油田企业的管辖区内,镇外围是采油分公司,镇中心是庆城最大的汽车修理总厂。事实上, 大红房子镇是汽车修理总厂后天人力建成的,大家都这么叫,而并没有设立镇政府之类的机构。但为什么这么叫,一般人也说不明白,反正你叫他也叫,便都这么叫了。
据说当初这里有几栋商店、邮局等皆是起脊的红砖瓦房,老远一看红堂堂一片,怪有纪念意义的,便叫开了,大致缘于此罢。
由于这里的开发尚在初期阶段,在大红房子东北和东湖地带,几百幢居民住宅楼与商业中心的建筑工地正热火朝天。眼见着新楼就将竣工入住,但时下汽修厂的职工家属们,仍住在砖木结构的平房里或六十年代初盖成的干打垒里。
大红房子镇里镇外有五十几个公共厕所和厂区上百个马葫芦,一直都是由汽修总厂房管科负责清理。房产科的人嫌脏累且臭,都不愿意去淘,每到该淘季节的时候,便有职工找多种原因休上二十来天, 气得房产科长没招没落的。
总得要清坑除堵,否则将坑满洞堵。厕所满了可以将就,马葫芦堵了将影响生产,没办法之下,只好雇人来干上一个月。常常都由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来干,年轻人一般不愿干这活,以为下贱。
五七家子的老孙头干这活已有四个年头,因为年事已高,经常不能按时出勤,房产科颇有微词。
陆一平经常照顾老孙头,和老孙头关系不错,总在一起喝上两盅,从母亲那边论,还得叫声舅姥爷。
老孙头干不动了,鼓动陆一平去干。
陆一平平时很讲究,但干活却不嫌脏累,也不挑活。老孙头问他怕不怕有人笑他下贱,他呵呵一笑道:“我才不怕呢!淘厕所怎么了, 那有啥可下贱的。谁说下贱,谁才下贱。天下只有下贱的人,没有下贱的活。”
陆一平不仅没怪孙老头,倒很感激老孙头。
去年雨水大,一连干了近五十天, 冬天李科长特意派人来找陆一平做冬工,刨了二十来天粪冰,挣了两百来块,过了一个快乐的年。 临了,房产科李科长对陆一平说:“一平,你干活是把好手,年轻轻的,没那么多讲究,待到七月末八月初的时候,你就来吧,有你干的,没别人干的。”
老孙头年老体弱, 也实在举不动拎不起四五十斤的粪桶 , 终于主动告退,让陆一平顶了名,开始捡起了破烂。
堪堪正是淘厕所的时候,陆一平找到房产科长办公室。李科长见到陆一平就笑着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正想派人去五七家子找你呢。 有意思干吗?这回每天十五块。”
陆一平嘿嘿一笑道:“凭啥不干?有钱不赚,那是傻蛋!”
陆一平在房产科特意安排的一个小砖房宿舍里住了下来,跟十二个老头开始了淘厕所和清马葫芦的活。
淘厕所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脏累自然,但臭味刺鼻,直让人恶心欲吐且头晕目眩。尤其是清马葫芦,沼气使人窒息,戴着厚厚的口罩仍被熏的头昏脑胀,两眼昏花。
陆一平年轻,车上车下不停地忙,从不攀活, 与其同组的几个老人怕把他累着,紧着让他歇会,他就是不肯“年纪轻轻,累什么累。我妈说了,乱死岗子只有病死的,没有累死的。”
有人见陆一平如此年轻,便肯做淘厕所这活, 以为他是相当穷困的农村小子,有些瞧不起。
陆一平不藏不瞒“我是五七家子的,怎么,奇怪吗?”
见别人满眼的轻视,便道:“朋友,这就不对了,你清理肠道舒服,咱清理你排出来的可并不舒服啊!你应感谢我才对么!”
于是双方哈哈大笑起来。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见陆一平有趣, 竟给了陆一平一盒 “ 良友 ” 牌香烟。
陆一平有时也爱弄个恶作剧,报复一下鄙视他的人。
一般情况下,大都是在早上三点左右开始淘,一直淘到五点多钟, 有时稍微晚起一会,就要淘到六点多钟,正好赶上早晨如厕高峰。
一天早上,在大红房子镇四村淘得晚些,竟然在六点多尚未封桶。 男人还好,没多大怨言,该拉则拉,该尿则尿,有些女人则怨声载道。
陆一平从不与女人计较,只做没听见,但心里一样烦得慌。
一位时髦挑剔的女人,老远就捂着鼻子,阴阳怪气贱声道:“ 哎呦呦,这多脏呵!让人怎么上厕所呢?恶心死喽!这大早晨的,淘什么厕所呢!” 转身便往另个厕所奔去,临行狠狠地剜了陆一平一眼,嘴上嘟嘟囔囔“好脏!好臭!我才不上这么臭的厕所,别熏死了。”
陆一平马上冲几个老头道:“看我治治这些个騒娘们。”用一块挡板斜放半堵地卡在厕所门口,又补上半稀的一桶粪汤泼到板上。
那女人转了一大圈,没人让她,又转回来,见堵上,又去找。 想必各处厕所高峰时无人礼让,又转回来。早上人多,实在不方便旮旯方便 , 时间一长,有些屎堵腚门子了。这回真有些憋不住了,终于放下了架子,央求道:“老弟,帮个忙把门板挪开吧。”
陆一平根本不买帐“ 你刚才不是嫌脏臭吗?再说,这厕所一动,臭味比平常臭上几倍 ,别熏坏了你。”
女人真急了,双肩乱抖“老弟,大姐错了不行嘛! 我不嫌脏,不嫌臭,一点不臭。”
陆一平用棍子把挡板推倒。
那女人顾不得了,几乎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还未等陆一平离开,踩着粪汤扑进厕所,忙解腰带,露出大白屁股,蹲到坑口连拉带尿。
陆一平与几个老头邪邪地得意而笑。
过会,那女人似很舒服地出来,满脸臊得通红,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小跑着回家而去。
陆一平道:“瞧见没,这就是人,得治她!还得憋着她,还得看着她的大白屁股,她还得谢谢,再不服软,就让她拉裤兜子里。”
一干就是二十天,陆一平领了三百元钱。告别李科长,与几位老人好好泡了个透澡,找了家小吃部,一人添五元钱,喝了一顿散伙酒,之后把旧工服扔到垃圾箱中,到大红房子镇百货商场,买了些水果,买了条大鲤鱼,买了只白条鸡,在地摊上买了件五元的花格半截袖衬衫,在小发廊里把头吹个板正有型,潇潇洒洒地回到五七家子。
儿子打工回来,老人自然欢快,全家喜洋洋地炖鸡烧鱼。 酒足饭饱后,陆一平给了母亲二百元钱,母亲喜上眉梢,笑不拢嘴。
陆永泽得意地道:“这孩子,就是孝顺。”
陆一平到食杂店买了两瓶 “ 庆城小烧 ”直奔云鹏家。
云鹏一见陆一平,劈头就问:“你猫哪去了?让我好找。”
陆一平把酒放到炕上“在大红房子淘了二十天厕所,有事吗?”
云鹏一摆手“没啥大事,你一走,没人陪我喝酒了。他们那帮小子,乱喝一个点,不如咱哥俩有对心思的酒话。这不,老爷子刚念叨完。”
云鹏父一边摆弄着酒,一边夸陆一平“还是我干儿子知道我心思,你就是给我割十斤猪肉来,也不如给我这两瓶酒来。”
陆一平把 “良友” 烟扔给云鹏“拿着,当大哥的,装个门面。”
云鹏嘻嘻一笑“这烟挺贵,我可舍不得抽,你留着吧。”
陆一平干咳几声“又来这出了,这算啥好烟,五六块钱一盒。这烟太冲,我抽不了,我要是能抽,能舍得给你嘛!”
哥俩笑起来。
云程喜欢捡漏占便宜“平哥,给兄弟弄点啥?”
陆一平一耸肩“哪凉快上哪待会去吧,有干爹和大哥在,你算个啥呀!”
在笑声中,云程点上一支烟一溜烟没影儿了。
云鹏想张罗些酒菜,陆一平不肯“我刚吃完饭,明天, 明天晚上我安排。”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几十块钱道:“钱!有得是。别看这是淘大粪挣来的,吃肉照香,喝酒照辣。干爹,你说是吧?”
云鹏父冲云鹏道:“云鹏,你得向一平学学,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
云鹏拍着陆一平肩膀道:“兄弟,你将来错不了的。”
俩人谈了一些徐山、齐辉的事,知道徐山他们最近并不上市场騒扰,似很规矩,又唠起娄雅芝来。
云鹏告诉陆一平,娄雅芝找不着陆一平, 知道陆一平因为她而躲了出去,明白陆一平与她之间不可能,在云鹏家发了一阵疯,把陆一平好顿臭骂,闪电般地与徐山搭上关系,整天勾肩搭背地到处招摇,还扬言要结婚,不知真假。
“娄雅芝天生一副媚骨,是不可靠的女人。但与徐山,倒真是作贱自己。”陆一平表示了惋惜。他知道,徐山仅仅是想玩弄一下娄雅芝这个人而已,但与自己毫不相干,她愿跟谁跟谁,只要不再来纠缠自己,就是自己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第二天傍晚,是个火烧云天,天空煞是好看。
陆一平心情怡然,从家里出来,准备到云鹏家去,把许下的愿还了。快走到迟丽丽家的时候,忽见迟丽丽家院门一开,一个与自己高矮差不多但身体结实的男人从院里走出来,只是年纪看上去有些大。这男人一身休闲打扮,身后跟着依然朴素的迟丽丽。
陆一平正想看看这个人,紧走了几步。
迟丽丽一抬头,望见陆一平急急走来,一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竟然有一种对不起陆一平的感觉,闪身钻进院门口自家的小厕所里。
这个男人正在纳闷,左顾右盼,以为迟丽丽真的方便,只好等在一旁。
陆一平来到跟前停下来,恰好与这男人站个对面,瞅得清楚。
这个男人就是迟丽丽新近相亲的对象乔伯万,在油田钻井五公司当钻井工,刚好三十岁。作业工的活又累又脏,虽说收入较高, 仍不受城里姑娘青睐,一直没找着对象,无奈之下才屈就到五七家子来与迟丽丽相了亲。
乔伯万本人对迟丽丽到挺满意,赶上休班,到迟丽丽家来玩玩,饭罢闲闷无聊,想出去转转,恰好与陆一平走个碰头。
陆一平打量一下乔伯万,相貌平平,没有出彩的地方,也无甚么缺陷之处,只是稍微感觉有些凶意,给陆一平第一感觉就是此人不怎么地道。
“别他妈的结了婚让迟丽丽受气吧?这小子可不好说。”陆一平暗忖着,但仍得体现一副善相来。
“您是丽丽姐的朋友吧?” 陆一平笑着问。
“对呀,有事吗?” 乔伯万翻了一下眼皮。
“哦,没事。” 陆一平忙解释。 “ 我叫陆一平,是丽丽姐的同学,祝贺你俩。” 陆一平向乔伯万伸出了手,以示友好。
乔伯万用眼睛翻了几下陆一平,无意与陆一平行握手礼,略侧一下身,把手插向裤袋。
陆一平觉得好无趣,装做不在意地道:“别误会,我没恶意。”
乔伯万没搭理陆一平,掏出一盒 “ 大重九” 牌香烟来, 抽出一支点着吸上,吐了一口浓雾吹散,看着西边的残红道:“我不认识你,也用不着你祝贺,更谈不上什么误会。我管你是路一平还是道一平,有啥话找迟丽丽磨叽去,管我屁事!”
陆一平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神情尴尬。 回头看看厕所,知道迟丽丽不愿出来见他,也不好冲乔伯万发作,至少给迟丽丽一个面子, 心里暗骂:“咋这个屌样?” 摇一摇头,回过头冲乔伯万道:“ 不好意思,请转告丽丽姐一声,就说陆一平给她祝福了。” 陆一平故意提高嗓音,是让迟丽丽听见。
乔伯万 “ 哼 ” 了一声道:“操!多此一举!”
陆一平在五七家子这一亩三分地上,虽说不似 “云氏兄弟” 跺一脚全屯子乱颤的人物,仍是五七家子有名的“混混儿”中的风云人物,从没有人轻易敢对陆一平如此不礼貌。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陆一平终归是地头蛇吧, 何况陆一平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孬种。
陆一平本来想扇不搭地走开,见乔伯万不恭 ,没动窝,眉头一皱,本来就大的龙眼一瞪,一股冷波直袭乔伯万。
乔伯万心里“格登”一下,倒吸一口气凉气,暗道:“这小子这眼光挺刺人呐!这屯子里还有这种傲气的人?”
陆一平脸上没了笑意,但也没有太难看,只是目光如电有些冷。
陆一平想与乔伯万讨个说法,别他妈的拿屯子人不识数,可以小看,但不可以侮辱。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娄雅芝正站在左首十几米远的一个墙角正望着这里,脸上有幸灾乐祸之表情。
陆一平不愿让娄雅芝看自己的热闹,何况是迟丽丽新处的朋友,这象什么样子,会让人怀疑自己的为人和其它用意。不管怎么说,全屯子人都哄扬自己与迟丽丽有点意思,与娄雅芝有点说道,这三角关系还真不好抖落。忙转过身,抛下乔伯万,走向娄雅芝“哎呀!这不是娄雅芝吗?二十多天没见,漂亮多了!”
娄雅芝本想看个热闹 ,见陆一平如此收场,甚觉无趣。见陆一平先打招呼,便想与陆一平先搭上话,然后好好地把陆一平埋汰一顿,撒撒气, 不对象就不对象呗,你跑什么呢?我又不是瘟神!
娄雅芝尚未来得及搭话,乔伯万突然粗口骂了一句“你以为你谁呀,狗头扫脑的样,纯粹一个‘大屯子人’!”
这是纯纯粹粹的侮辱!
陆一平脸“刷”地下落下了,动了真怒。
娄雅芝脸上立时有些愠怒,但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竟然嘻皮笑脸地冲陆一平做了个鬼脸,不阴不阳地道:“哎,一平,你的情敌在骂你呢!”
陆一平用手一指娄雅芝,厉声道:“你他妈的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转过身来劈头就骂:“你他妈的狗卵子,你挺屌哇!”
乔伯万并没有料到陆一平会如此快且直接,他不了解陆一平的性格与为人。本身就瞧不起五七家子人,根本没把陆一平当回事,他也没听迟丽丽谈起过陆一平这个人和当中的一些微妙关系,以为自己的城里人身份足已把这里的人震慑住了,一个“大屯子人”再怎么的也不会与他为难。
有时候,城里人在乡下人面前,以为高人一等,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总想拿乡下人耍戏玩而开心,以为乡下人智商低。当然, 乡下人大多穷困,觉得在城里人面前低人一等,难免自卑。缘于此,把城里人惯得到了乡下趾高气扬,傲慢的不知天高地厚。
乔伯万在城里,实属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人了,却也想在这乡下耍个横,出点彩。他把陆一平的谦让当做一种怯懦,借机羞辱羞辱“大屯子人”也好在迟丽丽面前挣个脸面。
乍见陆一平突然近身,毫无防范,竟然不知所措,随口答曰: “屌能咋的?你管不着!” 嘴上说着,心却怯了。
两者相斗勇者胜。陆一平不乏其勇,尚且兼谋。见乔伯万已生怯意,心头一喜,放了心地踏步上前,一把扭住乔佰万前胸,顺手向怀里猛的一带。乔伯万本能地向外一挣,却上了陆一平的当。
云鹏一年前收容所待过五个月,跟人学了几招摔跤术,回来教了两招给陆一平,其中最拿手的就是这招,腿下前勾,拦在退者的腿弯以下。乔伯万忙来无智,本就怯手心慌,也没防备这一手,向后一挣,陆一平顺手一推“去你妈的吧!”
陆一平是借力打力的顺势一推,并没有用多大劲,乔伯万可惨喽!仰面跌了出去,狼狈异常。叽哩轱辘爬起来,恼羞大怒,破口大骂,作势欲扑。
俩人对望了十几秒,乔伯万觉自己空手与之相搏胜算不大,四下乱看,想临时找个趁手的傢把什。
陆一平“嗖”地下从兜里掏出一把电工刀子来,虽没有打开刀刃,但可以看出这是一把伤人的利器。
迟丽丽再也躲不下去,忙跑出来拦在俩人中间。“一平 ,这是我对象大乔。”又冲乔佰万道:“大乔,这是我同学陆一平,你俩别打了,好吗?”
乔伯万一指陆一平:“他打我!”冲陆一平道:“小子,你有种!今天在你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认栽了,我不信你不出这大屯子。”
陆一平收起电工刀“就算我错了,对不起,改日赔礼吧。”
陆一平冲迟丽丽做了一个失礼的手式,也没有再说什么,回身向小卖店走去。
娄雅芝得意地转身向屯子东急走,显然是奔云鹏家。
陆一平马上意识到娄雅芝又要大肆渲染,这回可有文章可以大掀风浪而信口雌黄了,这是娄雅芝的特长。
乔伯万还有些不服,放声骂了陆一平几句,被迟丽丽连拉带求地劝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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