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碰,姑娘我还要亲”说做就做,马上嘟起红唇。
“凌云!”
所有动作几乎都在一瞬间。
骆仲齐大步一跨,长臂伸向她勾住腰往自己的方向收回,何然则只手撑桌越过桌面,拉江水若起身往后退,躲开狼吻。
“你这家伙真是碍事!”被勾住腰的凌云回头瞪视坏她好事的坏蛋。
“不、准、碰、水、若!”从不生气,不是因为没脾气,而是旁人不敢惹他生气的何然真的发脾气了。
完了杨凯把脸藏在双掌里。恐怖的核子弹被她按下发射键了!
于佑反常地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旁笑看好戏。
“然。”江水若抓住何然,试图力挽狂澜。她知道他一动怒会有什么结果。
“水若,放手。”满脸厉色,但对待江水若的声音依然温柔。
唯一不知死活的就只剩兀自叫嚣的凌云。“奇怪哩,这个漂亮妹妹又不是你的,我碰一下都不行,真小器。”
“你、有、胆、再、说、一、次!”
“我说唔”重复的话被挡在骆仲齐手掌后头,凌云侧首怒瞪多事的人。
看向何然,骆仲齐开口:“你认为水若会同意再花一笔钱更新设备?”
“我不要。”江水若马上配合应道:“然,听见了吗?我不要。”
厉形厉色的何然倏地化去缠身的戾气,让除了凌云外的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凌云扳开嘴上的手,仍被骆仲齐抱在胸前。“你们干嘛那么怕他?不过就是一个男的嘛,能有多大能耐。”
“凌云!”骆仲齐和于佑同声大叫。
“然!”江水若及时握住何然的手,摇头。
“凌”俗语说得好,无知是勇气之源。“何然他很强。”当事人就在现场,他只能这么委婉地提点:“非常的强。”
“那有什么”
“你为什么送我情书?”骆仲齐及时插嘴打断凌云的话。
“谁送你情书啊!”心思以极快的速度转弯的凌云在他怀里转身,面向他急叫,全然忘记方才还绕着何然转,百般刻意的挑衅。
“要不这是什么?”他扬起两指夹着的情书。
“就是嘛,你喜欢我们会长啊?”杨凯跟着帮腔。
“谁喜欢他?”被转移话题而不自知的凌云翻翻白眼。“我只是个信差,替人送信来的。”
替人送信?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送信也能送出这么多问题?不过是简简单单一个送信的工作,她竟然差点让交流会的设备因为何然的怒气付之一炬?
祸水除了江水若跟何然,其他人皆如是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拔尖高的惊呼声把大家给吓回神,祸水两字被惊到天边远。
被田皓费九牛二虎之力劝回来的黄美茜不敢相信才不过离开回来这么短暂的一刻,办公室里就多了一个人,而且依偎在骆仲齐怀里好不亲密的样子!
“不要脸!”直觉一开口就是指着眼前相依相偎的人骂。
凌云挑眉看着她,这不是刚才那个女孩吗?
不要脸?“我认为自己这张脸是绝世无双的美丽,当然还想要。”
绝世无双的美丽?众人目光再度集中在凌云身上。
尤其是还搂着她的骆仲齐,低头注视好一会儿,不由得失笑。
是好看,但有谁能这样说自己而不会脸红?
“你”黄美茜一时搭不上话,气得咬牙:“你放开他!不要死抱着他不放!”
被她一说,骆仲齐和凌云同时低头向下看。
不看还好,一看,骆仲齐马上收回手,往后退一步。
“小姑娘,是这老兄他抱住我,也该是他放开我才对呵。”挑衅的语气仿佛在对黄美茜说“怎么样,他抱我却不抱你,哼哼”似的。
骆仲齐闻言,耳根微微热起。
“你、你不要脸!”
“就说当资优生没什么用吧,连骂人都会辞穷,我来教你一些新的如何?”
“谁要你教!”黄美茜差点尖叫,若不是经年累月的良好修养教育,她一定会。“非交流会成员请匆进办公室。”
“这还像句人话。”凌云点头道。
“美茜。”骆仲齐还未开口,于佑已经先说话:“交流会只要任何人有需要都可以进来,没有限制非成员不可。”
“于佑!”他竟然帮那个女生!
“于佑说得没错。”杨凯点头应和,难得于佑主动放话给她难看,不打蛇随棍上他就不叫杨凯。
“杨凯!”
“老好人。”凌云扯扯骆仲齐袖角。“不上去英雄救美一番,表现你滥好人的气度?”
骆仲齐侧首瞪她。“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谁知道凌云竟然承认:“我说话一向就难听,实话本来就逆耳呵,还是你想听好听的谎话?”
一直被冷落无视,黄美茜到底还是优渥家境里爹舍不得打、娘不忍心骂的娇娇女,最后还是忍不住脾气,美丽的细长手指指向门口,大下逐客令:“你出去!”
“美茜,冷静点。”骆仲齐劝道。
“连你都帮她!”难道他喜欢她?“你敢这样对我!”也不想想当初他有多伤她的心!竟然还帮别的女生对付她!
“我没有帮任何人,如于佑所说,交流会没有限制进来的人非得是成员不可。”
“骆仲齐!”
“冷静点,小姑娘。”真受不了,有些女人美则美矣,就是少根慧黠的筋才会吸引不了她,连她都吸引不了,怎么吸引那些注重内在胜于外貌的男人?“胡乱生气的女人很丑陋。”
“用不着你管!宾!”
“黄美茜!你够了喔!”气不过朋友被赶,杨凯拍桌跳起身。“再无理取闹试试看!”
“凯。”凌云出声制止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悠哉笑道:“何必吵这没意义的事情,有些事即使不在这里也能办。”语罢,她拉起骆仲齐往外走。
“放开他!”
“凭什么?”够了喔,女人,她已经忍让很多步,不想跟一个像疯狗乱咬的女人吵没意义的架,别把她当病猫。“他又不是你的男人。”
她的说法让黄美茜听得俏脸飞红。
骆仲齐却听得叹息。
你的男人她说话非得这么粗鲁不可?
虽然心里有埋怨,但想笑的冲动更多。不可思议,这种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漂亮得足以吸引人的外表下那份异于常人的玩世不恭、无拘无羁,很骇俗,也很特别。
但特别过头让黄美茜毫无招架之力,为免多生不必要的事端,他反握住她的手往外走,经过黄美茜。
“仲齐!”黄美茜转身,冲动地叫出他的名。她仍然喜欢他、爱他,为什么他能自然地牵那个女生的手,却在他们交往期间生硬得仿佛刻意疏远她般,不会主动碰触她?
脚步在门前停下,他很是讶异她叫他的名字。“有事?”
“别跟她走。”总觉得他一踏出这里,他们两个人就不可能会有再相恋的一天。
她想留住他!黄美茜惊恐莫名得只想留住他,忘了高傲的自尊,突然出现而且和他似乎很亲近的凌云乱了她的心。
没意料到她会用请求的口气这么说,骆仲齐着实一楞,目光自黄美茜身上移开,环过一巡,自知已经成为众人眼前焦点。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怎么回应,包括他自己,也在看着自己会怎么回应她的请求。
她喜欢他,这点他是知道的。
只是,每个人表现喜欢的方式不尽相同她以介入他生活一切当作喜欢的表示,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只是两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同而已,就像硬是要把一个三角形放进正方形的框框,彼此无法相容,更无法填满,他们做朋友会比当情人适合。
只是该做得这么彻底?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已经伤过她一次,他不忍再伤她一次。骆仲齐想,浑然忘记当她指责他冷漠时,自己所承受的那份只有被冤枉的人才会懂的难过。
“有些事必须彻底解决。”于佑今天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显得很多话。
但这句话提醒了仍在犹豫不决的骆仲齐。
没救了,这家伙。凌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摇头。“放手。”她说,同时用另一只手扳开扣住她的掌,打算走人。
才跨步开门,在她身后的骆仲齐突然重新握住她的手。
“仲齐!”
深吸一口气,他身旁的凌云没来由皱了下眉头,他试着让自己说出必须说出口的话,也才了解有时候说话粗鲁是必要的。
“正如她所说,我不是你的男人。”
在黄美茜错愕的瞪视下,他拉着凌云离开,也没听见在场伙伴心底给他的掌声。
最后,是凌云拍手代表里头的人送他一串掌声。
“为什么鼓掌?”离开交流会办公室有段距离后,骆仲齐不解地停下脚步问。
“表示我的佩服。”能在一瞬间改变自己的态度,不佩服怎成?
佩服?骆仲齐苦笑。
“追本溯源,她会有今天这种表现起因在我。”
“你要说是你的错?”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个好人。“这种事能怪谁?没有人必须为谁的感情负责,爱与不爱,喜欢或不喜欢如果只要有人说喜欢对方就要负责,那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失恋的人?”
骆仲齐看着走在前头的她,脚步始终跟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停下来,甚至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正跟着她走的问题。
“就算彼此情投意合好了,爱的方式不一样,又不被对方所接受,最后的结果呢?还不是分手,不管之前爱得多深,无法到达对方心里、被对方所接受的感情,怎么样都是一场空;抱得再紧的情人还是另一个人,没有办法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份。”
“同奏一曲的琵琶,它的弦也是分开的。”他有感而发。
她回头,面带讶异。“你也喜欢纪伯伦?”
他没错过那个“也”字。微笑点头。
“所以,为什么要以爱为名,好像端出这个字眼对方就必须心悦诚服似的接受你给的一切美其名为爱、实则是束缚的东西。”
“你扯远了。”
“谁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喜欢你的事。”
喜欢?“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说她恨我更贴切。”
“老兄,你未免太不了解女人。”凌云后退到他身侧,一手勉强搭上他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真不喜欢你不会楚楚可怜地留你,别说你那一瞬间没有心动。”
骆仲齐心惊猛跳,别过脸没有辩驳。
“在感情上心软暧昧的人会给对方带来虚幻的希望,如果不喜欢不爱,就该让对方明白,要不然你会得到更多怨怼的目光,早晚死在女人的诅咒里。”
“我跟美茜曾经交往过。”骆仲齐不自觉将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口,语气像是解不开一题数学习题的孩子。“分手之后她才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你百般容忍?”凌云不赞同地猛摇头,长发杂乱纠结。“女人是容易得寸进尺的动物。”
骆仲齐笑着指她。“你自己也是女人。”
“对啊,所以我向来得寸进尺。”凌云说得毫不愧疚。“你口中的美茜还喜欢着你,而且后悔跟你分手。”
扬起的笑容为之一凝。“你别胡说。”
“看不清事实的大概只有你和凯两个傻子,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旁人都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那已经过去了。”
“对她来说并没有过去,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有时效性,但因人而异,你暧昧不明的态度八成让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挽回你的心。”
“我和她之间对感情的认知差异太大,不可能在一起。”看来他必须斩钉截铁告诉她两个人之间没有复合的可能。
勉强彼此在一起只会再度分手,又何必重蹈覆辙。
“不乖粕不可能,都不关我的事。”凌云耸肩,想起自己的正事。“那封情书你考虑得怎么样?”
突然移开话题,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的骆仲齐楞了下,才想起在口袋里的信,开也没有开就递还给她。
“不管是谁托你送来,都替我说声谢谢还有抱歉,顺道替我告诉她,要向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感情最好是自己来,靠别人成就的感情总是遗憾多过圆满。”
“我喜欢你刚说的这番话。”她收回托送的情书放进自己口袋。“本来嘛,我就跟她说该自己送,偏偏她说什么不好意思。呿,真喜欢一个人在乎什么不好意思,挑明说不就好,偏要转弯抹角托我送情书。”
“既然不想做为什么还要送?”
“因为有钱拿啊。跑一趟腿就二十块美金,不赚的是笨蛋。”
骆仲齐闻言莞尔。
“别人托办的事已经办完,我走了。”
“有空多到这里。”觉得和她聊不够,骆仲齐提出邀约。
就见凌云转身看他倒着走,笑容甜腻暧昧。“怎么?舍不得我?”
“跟你说话很自在,不需要考虑太多。”她太特别,特别到让人在她身边都相形失色,根本不必思索什么样的话得体与否、会不会伤人,她所说的话、行事的作风,都让他觉得自己失态的地方跟她比起来简直是班门弄斧。
因为这样,反而能没有拘束,否则怎么会把和黄美茜已经变成过去完成式的感情告诉她。
还说得真白。没料到他会这么坦然以对,凌云有些吃惊,但是这种人比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的人好太多。
“看看吧,哪天姐姐我心情好就上你那串串门子。”她只能这么应他。
“我等你。”
等她?凌云点点自己的头提醒他:
“还是想想怎么治疗你头痛的老毛病吧。”语毕,转回行进方向,毫不留恋地走远。
骆仲齐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莫名一抹怅然若失浅浅划过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