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收手。
吴子规走到前方,弦月跟在后头。
“你要知道,我是相信你身为军师的判断,才愿意走这一条的。”
“多谢信任。”
“你要明白,我身怀十八般武艺,我可不是怕兽夹,只是不想走在前面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弦月怕被吴子规看轻,骄傲的抬高下巴,补充说明。
“是的,我很清楚。”
他逸出一声轻笑。
“以我的武功,来十个人个兽夹都没问题。”
“那当然,你有十八般武艺。”第十九个就不行了。吴子规在心里说着,笑容加大。
“所以我一点也不怕。”她拼命抬头挺胸往前走,只是仍然走在吴子规身后。
“我了解。”
“了解就了解,笑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怒吼。“好,我不笑,我不笑。”
“骗人,你明明还在笑!”她从侧边一瞧,发现他的脸颊在抖动,而且动得涸其张。
“不笑了、不笑了。”
“臭杜鹃、烂杜鹃!”火气一来,她握起小拳头朝吴子规头上一阵乱打。
“谋杀啊!”吴子规抱头乱窜。
“窝囊废!”
“别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你本来就是笨盗贼!还是个笨军师!”弦月继续追打。
“救命啊!”“不准喊救命!”
“饶过我吧!”
“不准讨饶!”
吴子规抱着头左逃右闪,弦月举起粉拳跟在后面喊打,追来跑去就像在嬉闹,两人脸上都不自觉的挂着笑意。
“小两口打情骂俏,该结束了吧?”一阵阴冷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
“谁!”弦月警觉的迅速回头,注意到树丛里有道逼人的寒光正直直的对准她。
吴子规的表情跟着沉下来,同样看向冰冷声音的出处。
“哼!”树丛里传出不屑的声音,树枝窸窸窣窣,好似有道黑影在移动。
“鬼鬼祟祟做什么?快出来!”她摆好招式等待来人。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手持长剑的人从树丛里缓缓走出来。
“躲什么躲?见不得人吗?”对方阴恻恻的模样,弦月一见便没好感。
“哼!”他仍以哼声回应。
“这个人”吴子规盯着对方直瞧,愈看心中愈不安“他会是‘他’吗?”
“是谁啊?”弦月听吴子规在喃喃自语,忍不住靠近他。
“识相的话,乖乖交出项上人头。”冷冰冰的声音,配合冷冰冰的眼神,跟前的人除了嘴巴在动之外,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他的回答激起弦月的不满,想她公主的身份,谁敢威胁她。
“段绝!”男人简洁冰冷的回应。
“糟糕,果真是他!”吴子规原本的担心得到印证。
“到底是谁?”弦月不耐烦的跺着脚。
“他是有名的杀手,段绝并非本名。”吴子规虽然镇定的解释,但心中已慌乱无比。
“本名是什么?为什么会改名段绝?”
“他的本名已经无人知晓,段绝是江湖中人给他起的名字,取其‘恩断义绝’的含意。”
“恩断义绝?”
“嗯,只要付钱,不论是谁,他都会杀,而且从未失手过。”
“真的?假的?”
“是真的。”弦月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让吴子规着急。
“真的就真的,干嘛怕到发抖?”弦月从未接触过杀手,心里的兴奋大于害怕。
“他的名字等于死亡。”
“算你有点见识。”
段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战先败,真没出息。”弦月摇摇头,对吴子规的印象跌落谷底。
“他真的很厉害,非常不好对付。”
“既然你是军师,有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可以对付他?”
“有。”吴子规反应极快。
“快说!”弦月感到无比兴奋。
“跑!”
“什么!”心中的兴奋被错愕取代。
“快点跑,就是我的主意。”
“原来你是个没出息的军师,难怪叫吴‘鸟’。”
“你快点走。”非常时刻,吴子规无暇理会弦月的嘲笑,只担心她的安危。
“走?我不要。”弦月嘟起嘴巴,像个赌气的小孩,不肯先离开。
“你快走,我先挡一阵。”
吴子规站到弦月前头,握起拳头对准段绝,但段绝只是冷笑一声。
“拜托,你不过几两重,没两三下就会被解决得一干二净。”她叹口气,摇摇头,吴子规的斤两她再清楚不过。
“这”这句实话完全不给吴子规留任何颜面。
“要走,你自己走!未战先败不是我的作风。””性命要紧,管什么作风不作风。”
“我偏要留下来会一会他,如果你害怕,就自己先走。”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听我的话快点走,段绝真的是个危险分子!”吴子规激动的捉起弦月的手。
“他当真很厉害吗?”他紧张的情绪终于透过双手传达给弦月,弦月感动之余,不禁想到自己的手是第二次被他握住。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段绝不是好惹的人物,否则我不会拼命催你走。”他愈说愈着急,手也愈握愈紧。
他在关心她!弦月仔细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虽然武功不济,但紧要关头,却把她的安危摆在第一位,好,就这样办!
“你快走!”弦月突然伸手拉住吴子规的腰带,手上运劲一拉一推,把他丢向半安中,帮助他脱离危险地带。
“弦月,不”吴子规在空中手脚胡乱挥舞,做出抗议。
“别想逃!”段绝迅速跟着往上跳,抽出长剑刺向吴子规。
“糟糕!”
弦月见情势危急,身形移动也迅速往上跳,在半空中,伸出左手急忙拉开吴子规,右掌顺势拍出,击中对方的剑柄,化解他的攻势,接着三人同时回到地面。
“化雷掌!”段绝惊讶的瞪大眼睛。
“土包子,算你有点见识!”语气虽然轻松,但是就刚才短暂的交手,弦月心里相当清楚,她是出其不意才侥幸得手,发麻的右掌提醒她,倘若两人当真交手,一番苦斗势必在所难免。
“传说,化雷掌的原名不叫化雷掌。”段绝的眼神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怎么又一个被改名的东西?”吴子规方才在鬼门关前逛一圈,紧张的在一旁喃喃自语。
“因为它的威力无穷,据闻即使是天上的雷电,遇到此掌都会被化为无形,后来江湖中人便称呼它为化雷掌。”段绝的语调依然冰冷,但看弦月的眼神已起变化。
“既然知道厉害,就快点闪开!”弦月竖起柳眉,娇媚的容貌多添几分英气。
“化雷掌分十二个阶段,你学到哪个阶段?”段绝难得出现冰冷之外的表情,却是很不屑的神情。
“对付像你这类跑龙套的小角色,只要使出最低阶的掌势,就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虽然心中不是非常有把握,她硬是表现的自信满满。
“好大的口气。”段绝冷笑一声。
“我家向来习惯享受大鱼大肉,不知道什么叫‘小气’!”比口才、论尖酸,她弦月绝不会输!
“你学过化雷掌,想必也该知道‘劈雷剑’吧!”段绝缓缓舞动长剑,似乎对口舌之争并不在意。
“你怎么会知道劈雷剑?”弦月心头震动了一下。
“劈雷剑是什么?”弦月纠结的眉心让吴子规跟着紧张。
“那是我师门失传已久的绝学之一。”
“他为什么会知道?”吴子规心中的疑惑加深,对弦月的想法也逐渐转变,这位新娘子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难不成”弦月猛地想到一件事。
“他是你同门师兄弟!”吴子规惊叫。
“不,不可能”弦月无法置信,她不相信师门会教出一个职业杀手。
段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见手有任何动作,却见到剑身抖动,闪出一道道寒光,发出闷雷般的声响。
弦月心头一惊。
没错,的确是“天鹤门”的劈雷剑,它与化雷掌,并称为天鹤门的两大绝学,劈雷剑可以偷走,但是,舞动劈雷剑的声响,不是天鹤门的弟子根本不可能学到。
“现在,你相信这是劈雷剑了吧!”段绝冷哼一声。
“你到底是谁?”弦月大声喝斥,心里更惊慌。难不成他真是天鹤门的弟子?
“段绝。”
“曾有一位大师兄尽得祖师爷的真传,祖师爷仙逝后,大师兄、劈雷剑以及剑谱全部消失无纵,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关劈雷剑的事,当初她拜白荷为师时,白荷曾给予指导,然而,即便是白荷本身也只懂得一点皮毛,耍剑时剑身虽然会发出声响,但是和段绝不动如山,却使出如闷吼的声音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你的劈雷剑是在哪里学的?是谁教你的?”弦月眉蹙紧问。
“化雷掌遇上劈雷剑,不知谁输谁赢?”段绝摆动剑身,没有正面回答弦月的问题。
“试试看就知道!”
“不!弦月这大冒险了!”眼见情势不利,吴子规急急出声阻止。
“没办法,遇上也只好拼一拼。”即使成功机会不大,弦月对于测试自己实力倒是兴致勃勃。
“你们可能会两败俱伤!”
“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能力。”弦月误解吴子规低估她的武功,反倒更想与段绝一较长短。
“你就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误会我一番好意,我只是难道你不担心会造成同门相残的惨况吗?”吴子规连忙换个说法,以免刺激弦月。
“我”是不是同门,她无法确认。
“况且,这很可能会落入江湖中人的笑柄。”吴子规提起她在意的江湖事。
“真的吗?”她有点受到动摇。
“哼,小子,人头先寄放在你头上,我改天再来拿。”段绝见两人在瞎扯,不想加入搅局,突然失去杀意,往上一窜不知所踪。
“等等!”弦月追上两步,想问个清楚。
“别追。”吴子规马上拉住弦月。
“我有事情要问他,放手,别拉我!”
“不可以,他是个危险人物!”
“我不怕,你让我去!”
“不行,我不准你去冒险!”吴子规的口气出现难得的霸道。
“你凭什么?”她挣脱不开他,心中一急,突然失控大叫。
“凭我关心你!”他同样一急?*党鲂闹械幕啊?br>
顿时,两人陷入短暂的尴尬,弦月不敢直视他的脸,连忙垂下头,吴子规正巧看见她耳后慢慢染上粉红,他心跳不断加速。
“放手吧,我不追了,反正现在追也来不及。”她态度一变,一脸的娇羞。
“对不起!”他则有如大梦初醒,触电般迅速放手。
“对了,他说‘小子’,所以段绝是来杀你的吗?”她回想起段绝临走时放的话,感到事有玄机。
“是吗?”
他眼神闪烁,支吾其辞。
“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你确定他是来杀我的吗?”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是吗?”
她愣了愣,没料到会被反问。
“你怎么知道他的对象不是你?”
“我!”
“你为什么会引来追杀?”
他矛头反过来指向弦月。
“嗯”弦月当真很努力的想着。会不会有人想阻止两国联姻,所以来杀她,但是“不对吧,段绝的招式是对准你耶!”
“是吗?”
他耸耸肩,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他到底要杀谁?”
她追着吴子规猛问。
“只能问他啰!”
他嘻皮笑脸的说着。
“到底是谁?”
“哈哈哈,你说呢?”
“你说清楚嘛!”
她直绕在他身旁,受到吴子规嘻皮笑脸所影响,心情跟着放松许多。
两人漫步在树林中,方才生死交关的紧张气氛在此刻消失殆尽。
吴子规边笑,心情却愈来愈沉重,只是他努力掩藏避免让弦月察觉。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