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怪物眼中露出慈爱的光辉,细细地在少女面上看了一番,语气变得那么柔和慈祥,与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个人。
“慧君,原谅爹爹无能,你随他去吧。”怪物的手指,竟然指向遽明。
遽明大吃一惊,心中猛跳,不知怪物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极美丽的少女闻言微一回头,极不情愿地说道:“不嘛,爹爹,慧君永远陪着您!”
怪物喟叹一声,面色极为慎重:“慧君,爹爹不愿耽误你的春青。你去吧,这里枯燥的生活,对你是不适当的。”
他语气之中,隐隐透出凄凉和悲伤,与他那副凶恶阴森的面容恰恰相反。
透明大感迷惑,想不出这一刻间,他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少女闻言,细腰一扭,竟然低泣起来:“不,不,爹爹,慧儿永远陪着您!”
怪物神色黯然,显见他内心激动已极便道:“慧君,乖孩子,爹爹说一句算一句,说过的话决不更改,你随他去吧!让他带给你人间的快乐和温暖!”
怪物说到此,目光暴射,在遽明脸上略略地打量一遍。半晌,怪物似乎对遽明感到满意,徐徐地点头。
突然他又大喝道:“小毛子,带走我的女儿慧君,知道吗?今后她就是你的妻子了。如果今后你有亏待她之处,看我肯放过你?”
他声色俱厉地说了一遍,直弄得遽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的意思究竟为何。
于是他偶然摇头,望着他父女俩,不知怎样才好。
只见那俏丽已极的白衣少女,静思片刻,终于下了最大的决心,含着泪光,毅然道:“爹爹的意思,女儿知道,女儿即刻就随着他去了。”
少女再度望了遽明一眼,微弱的月光下,她看不甚切,但他优美的轮廊,却令她稍觉放心,因为她此后一生的幸福就紧系在他身上。
遽明在她一转首之际,业已发现她面上隐约现出极不情愿之色。
虽然他不知事态的真象,但他的心是纯洁的,对于这种又离奇又勉强的事,他决然不肯去做。他向老人说道:“老伯,您这是什么用意,不要说金某与你们素昧平生,毫不相识,就算我金遽明与你们相识甚熟,情若知已,也不能干这种事!”
此言一出,怪物竟然一怔,大叫一声:“小毛子!”他神色之间,已由悲怆而围为愤怒。
遽明毫不理会,因为他发现少女芙蓉一般的娇靥上,隐隐浮上一片感激之色。
于是他忍不住再喝道:“老伯,不是金某说您,难道您就连一点父女之情都没有吗?”
怪物闻言又是一怔,沉吟不语之中,似乎心有所动。
少女端的伶俐,见状忙乘机道:“爹爹,慧君要永远陪着您!”
怪物的眸子投到她女儿那张芙蓉般脸上,嘴角一动,一片父女的感情,又自浮在他的脸上。他情不自禁,伸出鸟爪般手掌,在少女头上一阵抚慰。
这种父女之情的流露,使得他一张怪脸在遽明看来,忽觉祥和多了,不再是先前那般的丑恶恐怖。
寒风微拂,大地岑寂。
少女柔顺如猫,紧依在他爹爹身旁面浮无限幸福的笑容。
遽明忽然心一动,确实少女的这副笑容,真比芙蓉鲜花还要美丽十分,令人见到不自主地会想起那飘飘降落人间的仙子
半晌,一个念头使他蓦然警觉,他想起了唐琪,尤其自己在危难之中,她曾舍命相救,暗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不起唐琪,纵然比她再美丽,也不能心怀异端而辜负了她。
再见被那乌云轻掩的月亮,业已正中,显见天色不早。
他不再犹豫,留恋地望了白衣微飘的少女一眼,想施展轻功,悄然而退。
“吱”一声轻响,传自他的脚底,发出轻脆的声音。
原来他欲退之时,一不留意,踏在一支枯枝之上,发出折断的响声。
不料这响声虽极轻微,但落在这一对身怀武功的父女耳里,却不亚于夜半洪钟齐鸣。
只见怪物眸光一闪,突然推开白衣少女,紧跟着低哼一声,身子一掠,来至遽明身前,挡着他的去路。
遽明来不及施展轻功,只得作罢,心下沮丧万分。
白衣少女被怪物推开之后,芳心大急,她似乎怕爹爹再变主意,情急之下娇唤道:“爹爹,让他去吧!”
怪物不言不语,面上突然现出毅然之色。
这明大惊道:“老伯”
岂料他一言未了,怪物低哼一声,倏然伸出左掌。
遽明又是一惊,尚以为怪物还想跟他比斗,急切中,身子滑出二尺:“老伯,您”
哪知怪物突然伸出的手掌,并不向他袭击,而是举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遽明怔神之间,倏见他平伸面前的左掌,瘦骨嶙嶙之中,竟缺少了食指和中指,只剩下三个指头了。
立刻,他又知道了怪物缺少的两个指头,并不是天生残缺的,而是被一种兵器削掉的。因为他中、食二指尚留着被兵器削断的印,平平的白肉四周,血肉凝聚而成为一个肉瘤子。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怪物已发出凄厉的声音:“小毛子,你别想一走了之,哼!”他沉重地哼了一声,惨痛地说道:“小毛子,你要知道我这两个指头,为什么断的。哼,告诉你也无妨,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我这个女儿”
遽明更疑,暗忖:奇怪,这怪物断了手指,跟他女儿有什么关系?
他仍自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听怪物惨痛地接了下去道:“这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唉!拙荆也为了这件事,竟撒手与世长辞”
讲到此,怪物的脸上抽搐了几下,默默出神,他象在回忆五六年前那段往事,喟叹一声不再讲下去。
遽明迷惑之余,被他这种气氛所感染,忍不住问道:“老伯,那,那是为什么呢?”
怪物叹息伤感,忽然提高声音,显露出内心的愤怒与激动说道:“三十年前我正值行道江湖,除好去恶,深得百姓颂扬,背后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着‘伏魔神鹰’,我为了维护这个伏魔神鹰之号,越发使劲儿活动。三年之内,行遍大江南北,不知除去了多少江湖败类和奸淫匪徒。不料,就在我这个伏魔神鹰绰号响极之时,引起了一个武林魔头不满,约期拼斗,拼斗了三五招,我竟内腑受伤。那魔头,说我‘伏魔神鹰’不过徒有虚名,是盗名欺世之辈,哼”
怪物说到此地,不自禁地愤哼一声,遽明脑子急忖:想不到这一个鬼魅似的人,以前还是一位人称替世除恶的侠客!
于是他恶感俱失,浮出一片敬意。
怪物咬牙切齿,月光底下,愈显得他形色可怖,但遽明却没有了畏意,相反地开始敬佩他的为人。
少顷,怪物再道:“从此之后,我矢志复仇,携带妻子觅到这处荒凉的乡村隐居,一方暗养内腑伤处,一方日夜钻研师父遗留武功剑术,以期能洗雪生平大耻,唉”
怪物伤感地喟叹一声,指着盈盈欲泪的白衣少女道:“二十年前,拙荆生下她来,从此我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我亦继续研究先师遗留的独门复骨神功。但是此种神功非有古十年不达火候,就在五六年前,她慧君愈长愈大,拙荆开始为她终生的幸福打算”
怪物的神色仿佛回到五六年前,他突然自拍脑袋,自然自艾地道:“该死的,可是我日夜研究师门绝技复骨神功,竟把这件事忘了。自此以后,拙荆每每提起,我我总是置之不理,眼见女儿愈长愈大,一天”
说到此,怪物眸子流出惭疚的光芒,仿佛事端突然变化了。
遽明亦听得出神,随着怪物的声音忽喜忽忧,忽惊忽叹。
“一天拙荆象是再也忍耐不下去,就在我练功之际闯了进来,她
她不由分说,就要带了慧君离开这个荒凉的地方”
“唉!小毛子你想我怎会肯!”
怪物显然有点愤极,可是他愤恨之中却掩饰不了他无限的悲伤!
“因此拙荆约我比斗,声言倘若她胜过了我,就要带了慧君离开”
“小毛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遽明听得入神,被他这突然的一问,不知怎样回答。
那怪物突地发出一声惨厉地长笑道:“哈哈哈,拙荆武功极平常,哪是我的对手,我一个失手,复骨神功竟落在拙荆身上”
一旁白衣少女禁不住悲恸得哭出声来,她声音柔美,就连她哭的时候,也令悦耳,遽明不由浮起一片怜意。
怪物老泪纵横,抚摸着少女的细发,颤抖地说道:“从此我饮恨终生,日夜怀念拙荆,并发誓将女儿嫁给个武功高强之人。”
他神色黯然,无限惭疚地道:“慧君,你恨我这个昏庸的爹爹吗?”
白衣少女抬起头,目光落在满面惨痛的爹爹脸上,摇摇头道:“不,爹爹,慧君不恨你。”
怪物闻言似乎受到极大的安慰,神色之间减少了不少的惭疚,他怜爱地道:“乖孩子,爹爹苦了您。”
他目光在遽明身上一闪,道:“去吧,慧君,让他带给你人间的快乐!”
那白衣少女身子又是一颤,极不情愿地叫道:“爹爹,我不愿”
此言一出,怪物慈爱祥和的脸上突然一板,带着责备的声音:“慧君,你今天怎么不听爹爹的话呢?快去吧,爹爹发过的誓决不更改”
怪物推开她的娇躯再道:“这个小毛子武功比我高,你跟了他,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何况爹爹还要报三十年前的仇恨,你跟在我身边也是累赘!”
遽明经过怪物的一番述诉,业已明白七八分,心下不由替他不平凡的身世而惋惜不已,又暗想道:他真糊涂,幸亏遇到的是我,若是一个武林败类打败了他,慧君的终生幸福,不都毁在他那糊涂誓言之中吗?”
想到此,目光瞟向慧君,只见她轻移莲步,正朝自己漫步踱来。
他的感情就象汪洋大海一样,摸不着边底,既爱慕少女绝世容颜,和黄莺般的声音,又不敢企求。于是这股难以描述的感情,在他心底潘涌,他真不知应该怎样处理才好。
这刻间,白衣少女慧君已踱到他面前,停住身形。忽然,他心底倏地一沉,原来他发现慧君绝代的姿容上隐含一股恨意。
他一时之间怔了半响,不敢开口。
一个新的意念,使她毅然下了个决心,他鼓足勇气,终于开口道:“姑娘你回去吧!你爹爹的仇恨,由我来”
遽明转向怪物道:“伏魔神鹰,您的遭遇在下十分同情,可是您我素昧平生,毫不相识,不是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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