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秋风乍凉,湖面清冷,鸳鸯等不敢大意,都只劝弘昼“秋凉,主子要赏湖色也要回屋去才好”只玉钏儿年幼,一时未曾多嘴,倒惹得弘昼老大不高兴,只命玉钏儿留下侍茶,让三人外头去“寻些酒水来才好”
三女无奈,只得退出去,到底还是金钏儿说,嘉萌堂里存着合欢花酿的酒,最是暖心的,才命人去取,此刻取了酒来,三人一时六目交融,倒也尴尬踌躇,竟不知该谁去伺候递送才当。
原来若论起此刻,替弘昼递茶侍酒,陪宴陪歇,俱可称为美差。三女既为弘昼贴身奴儿,侍奉起居本是例行公事。
只是除了蕊官,鸳鸯、金钏儿、玉钏儿都未曾被弘昼破身奸污,如今在园子里为人性奴,不被主子奸玩一番过到底是名位不固,若能多借机缘亲近弘昼,这主子风流好色,只怕一个眼神,一段身形偶然逗引得主子心动,就此施以云雨,倒是得宠承恩了,只是若说就此抢着亲近。
毕竟是少女娇羞,心下耻辱,贞洁矜持之心在所难免,成个什么体统。若说一味多推她人,弘昼此刻喜怒难辨,也没这个道理,何况自前儿起,这主子遇到这等等不顺心的事,却未曾尽兴发作,亦不知是不曾放在心上且自忘怀了。
还是憋着怒火随时要雷霆施为。园中便是再没眼色的,此刻也是心下如同揣了个兔子。小小僵持了一阵,到底是鸳鸯有心思,笑道:“还是金钏儿妹妹送去,得便看看玉钏儿妹妹
你妹妹小,伺候主子莫惹了主子生气才是。若有什么说的,还过来唤我们就是了。”金钏儿也挂念妹妹,想想前儿个妹妹还独自留在宫里替主子办差,想来宠幸尚在,不至于有什么责罚,点点头道个“恩”便提了那合欢酒木盒,理了理衣衫,推开后头的小楠木门,跨了出去。
这暖阁本来就建在水上,东、西、北三面皆是湖面,只用一条红木半座围廊圈就,处处皆可赏水看月,推门是面西,转过几步绕过墙角来,到了正北,才见一条木板长桥,却只用石墩细索为栏,通向湖心,孤吊水影,有一座八角汉白玉小亭,唤作“凹晶汐月”
亭身方圆不过三丈,四周不用栏杆,只吊着几幅竹帘,此刻却是支起。亭底却是满铺了空心的软榻席,人可席地而坐甚至躺卧,当中另有一方小炕桌。金钏儿此刻抬眼观瞧那亭内光景,又揉揉眼细瞧,脸上顿时不由绯红,腿下几乎一软。
原来远远瞧去虽不真切,却似乎是弘昼不知怎得,半仰侧身以臂支首,躺在那亭心里,虽则想来底下软塌席也不至于凉了身子。
只是此刻,那主子身边却不曾站着什么侍女,只玉钏儿一身鹅黄纱衫,竟然也是躺在地板上,由得弘昼的身子略略侧遮着,虽是远影朦胧,竟好似是整个娇弱的身子倦在弘昼怀中,此时此刻,妹妹既然躺着。
总不成是在歇息,想来是自己主人不知动了哪根心弦,要妹妹躺到怀中,亦不知是主人在摸弄淫玩,还是妹妹在主动做什么举动侍奉。此情此景,金钏儿呆呆瞧着,不知怎生竟是心下深深一酸,几乎就要淌下泪来。
虽说今日做这贴身奴儿,昔年也是奴婢下人,到底是十六七的女孩子家,妙龄童稚,冰清玉洁,自矜珍贵。
那一点少女窦怀里的春情,岂有个不羞不臊的,有时亦不免东风自怨,不能嫁得如意郎君,只能在这园子里以这等身子羞耻取悦主人换得安宁。
眼前此一幕,论起来是远山秋沐,近水亭台,长空碧痕,波光倒影,阵阵秋风自远近湖面送来,皂衣王孙,鹅纱侍女,金钏儿虽不通文墨,也晓得是风光独好,竟似那画里场景一般美艳。
只又细细思来,哪里成真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湖光山色之中,自己侍奉的主人,就要如此随兴所至,淫玩逗弄自己幼妹。湖边皆是林阴小径,各房宫女丫鬟多有走动,近处都还有自己这等贴身奴儿,难道竟不怕人瞧见。
想到这节,当真是两朵粉晕羞红了双颊,未免有些着恼弘昼任意轻薄。又一思及,妹妹本是候补入选的贴身奴儿,连带自己,新花初蕊,处子纯囡,能得弘昼亲近,既是理上本份,旁人其实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主人有兴致品玩受用,自己只当替妹妹高兴才是,如何敢有这等大逆不道之念头。
想想此处原本的主人尤三姐,不依奴道,不守贞洁,不奉主子,如今落得个生死难明的下场,便是二姐跪在泥地里跪出两座珊谷,哭出一江秋水来,难道主人还能轻赦了她?想到这节,又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左右远顾近盼一番,便是远处几处堤岸,似乎除了自己也没个旁人,主人既命自己取酒,未有回避之旨,自己一味站在这里算是个什么章法。说透了,只怕主人就是要自己瞧见他淫弄亵玩自己妹妹之态取乐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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