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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边义夫事后如何表白,霞姑都绝不相信边义夫半夜三更到尼姑庵来是为了追寻革命,边义夫不是这种人,也没这份胆。
故而,边义夫在对面的条凳上一坐下来,霞姑便瞅着边义夫的脸膛,揣摸起边义夫的真实意图来,有一刻还把边义夫想得很坏,怀疑边义夫是官府的探子。
那当儿,西二路民军的李二爷李双印正指着新洪城里的四座城门,在讲城中绿营和巡防营的布防,筹划起事之日攻城的事。
边义夫装模作样的听,眼风却一直往她脸上、身上飞。
这才让霞姑骤然想到,边义夫的到来似乎与自己有点关系。
这狗日的八成还是为了想和她亲热才苦苦追来的。
在边家大门口时,她就看出来了,边义夫一直魂不守舍,那神情直到最后一刻仍是希望她能留下来过夜的,她未允他,他才又追到这里。
这让霞姑多少有点动容,瞅边义夫的眼光便温和了,且在李双印说完自己的主张后,让边义夫也说说。
内心里是很想让边义夫当着李双印、白天河这些当家弟兄的面,给她争些脸面。
边义夫颇感突然,可霞姑让他说,却又不能不说,于是便问:“刚才……刚才李二爷说的是打城吧?”
李双印点点头:“对,打城。
边先生有啥高见?”
边义夫笑笑:“没啥高见。
二爷已说的很地道了。
只是兄弟以为,这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必打的。
真要闹到打城那一步,事情就麻烦了。
你们想呗,新洪城城墙城堡那么坚实,又架着铁炮,得死多少人呀?更要命的是,万一久打不下,弟兄们的军心散了,岂不坏了大事?所以,兄弟以为,与其把力量用在打城上,倒不如多花些功夫去运动守城的钱管带……”
李双印说:“这事你甭提了,我们早就想过了,不行!
钱管带不会认我们是革命军,只会认我们是匪,他那巡防营剿了我们这么多年,眼下就会听我们的了?”
白天河也说:“边先生,李二爷说得对,咱只有打,做最坏的准备。”
霞姑却执意要边义夫显出自己的高明,偏对边义夫道:“边哥,你说的有道理,再说下去,你狗日的想咋着去运动钱管带?人家把咱看成匪,咱还咋去运动?”
边义夫脱口便说:“钱管带把你们看成匪,却不会把我看成匪,前年我不是还被李二爷绑过一回么?你们看,我去运动运动如何?”
霞姑一怔:“你去?你就不怕钱管带把你杀了?”
边义夫说:“钱管带就是不愿和咱们一起举事,也不至于就把我杀了。
这人没做管带以前,和我一起玩过几年虫,还卖过烟土给我,和我有些交往。
再者,眼下武昌那边又成功了,不少省也在闹独立,他必得想想天下大势嘛。”
李双印、白天河仍不赞同运动钱管带。
李双印说:“霞姑奶奶把边先生看作宝贝,怕你在钱管带手里送掉小命,我倒不怕这个,只怕你老弟运动不成,反把我们起事的日子暴露了,让钱管带防个早。”
白天河应道:“是哩。
须知,武昌就因为起事前不慎,暴露的早了,才差点儿出了大乱子。”
这就让边义夫很难再说啥了,李双印因着当年绑过他,从心里是瞧不起他的,他知道。
白天河是李双印拜把子的兄弟,自然也会看他不起。
能看得起他的唯有一个霞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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