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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骚乱尚未平息的非常时期,尽管身无铠甲手不执戈,他仍然有一种统兵打仗的感觉。
这天上午,他收到张居正急递过来的信函,便想送给陈瑞过目,于是鸣炮三声乘轿出衙,在一队兵士的护卫下,旗牌森严地往抚台衙门威仪而来。
这一回,陈瑞破例挪步到大门口迎接,瞧着金学曾下轿,他迎上去把学台大人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直看得金学曾不好意思,狐疑地问:
只见头顶上嗡嗡嗡飞起一大片黄蜂。
尽管金学曾眼明手快,突围时仍然被黄蜂狠蜇了一口。
“陈大人,你看什么呀?”
陈瑞说:“不是说你被大黄蜂螫了一口吗,螫哪儿了,怎地瞧不着痕迹?”
“努,螫的是这儿。”
金学曾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
陈瑞凑过去看,不相信地摇摇头,言道:“大黄蜂螫一口,少说也得肿七天,你那脸上光溜溜的,哪里螫过?”
“螫是真的螫了,不过,半日就好了。”
“怎么这么快?”
“我有奇方。”
金学曾挤了挤眼睛,笑道,“不知从哪本闲书上看到一则故事,说的是一个人若遭蜂螫,就赶紧找来蚯蚓粪,用井水调和敷到被螫之处,一敷就好,我就试着办理。”
“闲书上的记载大多荒诞不经,你怎地相信这个?”
“这回还真的不是骗人的。”
金学曾摸了摸脸颊说,“我敷上蚯蚓粪后,大约半日就好了。”
说话间,陈瑞领着金学曾穿过前院,走进了紧连着值房的宽敞的客厅,堂役端上西瓜,两人一边吃瓜,一边仍在扯闲话,陈瑞半是责怪半是关切地说:
“金大人,你那日不听劝阻,执意要回衙门,实在是莽撞之举。
要不是那一群大黄蜂帮了你,还不知那帮无赖要把你撕成个啥样。”
金学曾接过堂役递上的面巾胡乱擦了擦嘴角的瓜水,答话中严肃又掺着几分诙谐:“陈大人,你总要记住那一句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年轻人脑子一热,凑在一起互相撺掇,杀人放火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水泊梁山的好汉,不就是这样闹出来的?”
说到这里,陈瑞瞅着金学曾,又道,“有一件事,我至今仍觉蹊跷,你学台衙门前的广场,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怎么会突然飞出一群黄蜂来。”
这几天来,不断有人问及此事,金学曾总是不置可否。
其实,在广场上螫人的并不是什么大黄蜂,而是一群蜜蜂。
却说那天金学曾离开抚衙赶回学台衙门的路上,看到路边一户人家屋檐下挂了两只蜂桶,便灵机一动,吩咐随行仆役将其买下,取下桶内歇满蜜蜂的格扇,小心翼翼地装进一只大布袋中,并交代仆役,若是他在广场遭困,就将这些蜜蜂偷偷儿放出来。
一到广场,仆役见金学曾果然被学生们团团围住不得脱身,便依计行事,将布袋口朝下猛地一抖,已是闷了半天的蜜蜂正在焦躁之时,突然重见天日,顿时四散而逃。
学生们猝不及防,突见蜂群飞来,便挥手驱赶,蜜蜂受此挑衅,便狠命螫人,顿时间一场人蜂大战便爆发开来。
现在,面对陈瑞的提问,金学曾觉得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据实讲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他还是隐瞒了一点,没有说自己是此事的始作俑者,而将一切“功劳”
归之于仆役。
陈瑞听了,咧嘴一笑言道:
“你那个仆役倒是有捷才,借蜂救主,也算出了奇兵。
这种人应该提拔重用,不过,即使没有蜂群救你,本抚紧急调派的两百名军士也赶到了。”
金学曾回道:“对学生们,弄一群蜜蜂吓唬吓唬就足够了,完全用不着请那些兵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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