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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之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轻笑,从怀中取出半幅婚书:“苏姑娘可还记得,十岁那年,你在婚书背面画满机关图,说‘嫁与不嫁,全看机关是否合契’?”
他的指尖抚过婚书上的齿轮纹,“今日剑试,便是想看,你的心,究竟是属北朝的寒梧,还是南朝的朱雀。”
苏绾的机关匣“咔嗒”
打开,露出十二年前陈庆之送的璇玑锁,却见锁芯处,不知何时被宇文渊的戟穗勾住半片寒梧叶。
她忽然泪落,弩箭“惊鸿”
的震颤,竟与破虏戟、素雪剑的余韵,在雨花台上,奏出一曲无人能解的离歌。
“婚约之事,某家今日便做主。”
陈庆之将素雪剑连鞘递出,剑鞘上的莲花纹,竟与苏绾机关匣的寒梧纹,在雨水浸润中,渐渐相融,“南朝的剑,从此为北朝的戟而鸣;金陵的雪,终要化入塞北的沙。”
宇文渊接过剑鞘,触到内侧刻着的“天机不可违,人心不可负”
,忽然望向苏绾,见她正用袖口擦拭弩箭上的雨水,而弩身“惊鸿”
二字,恰与冯妙晴的惊鸿弓,遥相呼应。
他忽然明白,这场剑试,试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南北天机的合契,是苏绾心中,胡汉与儿女情长的天平。
是日,雨花台的雾散了,露出石案上的“南北和”
纹路,还有古松树干上,弩箭、剑痕、戟印交织的图案——那是寒梧、朱雀、双鹤,在风雨中初现的合鸣。
苏绾握着陈庆之的婚书残页,忽然发现背面新刻的字:“机关算尽,不如人心一算。”
暮色漫过雨花台时,陈庆之的白衣已消失在山道尽头,唯有素雪剑的清鸣,仍在古松间回荡。
宇文渊的寒铁戟与素雪剑并立石案,戟身古篆与剑鞘莲花,在晚风中,投下交叠的影。
苏绾知道,这一场剑试,斩断的是婚约的形式,却让南北天机的羁绊,在雨花石的血痕中,愈发清晰。
雨花台的雨,终将汇入长江,流向塞北。
苏绾望着石案上的“南北和”
,忽然轻笑——原来真正的转圜,不在婚约的纸页,而在陈庆之收剑时的那抹微笑,在宇文渊收戟时的那声叹息,在三人心中,早已超越了南北之别的护民初心。
而这初心,终将如雨花石上的血痕,历经风雨,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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