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过了几日,孤独的病人终于向医生提出要求,要让自己睡窗边。
自然,这只是个很小的要求,他如愿以偿到了窗边的那张床上。
迫不及待朝外面看了一眼。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眼,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也不治身亡。
原来,这窗外除了一匹光秃秃的山之外,什么都没有。
……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这个故事,现在我被锁在房间里,
跟锁在病房相比有什么区别。
而我没有病友告诉我外面的风景。
我自己看去,外面的确是一个公园,特别大的那种。
有花有树荫,还有在散步却不吵闹的人群,他们都是跟我不同种族的。
虽如此,我觉得我是死了也得不到救助的那个人。
耳边有个声音在召唤我,跟我说,来吧来吧,我们欢迎你……
而这些欢迎我的人,正是在下面游玩的人。
我闭着眼睛不敢再听,我怕我会跳下去。
挣扎着回到床上,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被子蒙在头上。
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脑海中只有江汓两个字。
也只有刚才外面的公园的画面。
可能流泪了,可能没有,只是心里接受不了,他们凭什么就这么把我关在房间里。
……
再睡醒,睡眠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了,我第一件事就是下床去开锁。
可是,门依然是锁上的。
“白姨……”我的声音特别小,“白姨,你放我出去!”
白姨显然不打算搭理我。
“白姨,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哪里都不去!什么都没做。”
可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任何人答应。
再一次回到床上,可是这一次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怎样都不能让我安然入睡。
好不容易再想睡,看到床头柜的瓶子。
我确定,吃完药第一次醒来是没有这瓶子的,看来他们进来过。
这药瓶里还有两片药,几乎是出于惯性,我把药吃了,就着已经冷掉的白水。
然后,我终于睡着,梦见我在高空中,手上抓着绳索,可是绳索太细,我又不敢松手,一松手就是悬崖。
我不想掉下去。
可是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力,我快要抓不住了。
就在松手的一瞬间,我不停下坠,没有尖叫,因为我已经吓到了恐惧的最高点。
梦的最后,我梦到自己落在一处草原,是我十八岁想要到的地方。
这草原很大,到处都是帐篷。
风吹草地见牛羊。
我心跳都还在持续加快。
忽而,帐篷里出来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朝我笑。
他们说:“小蘼,你快进来坐,你别调皮了。”
调皮?
我低头打量自己,没有一处是调皮的,可是我竟然穿着儿时的短衣服,特别短。几乎是在肚脐都在外面
“小蘼,你来!”那人又招呼了一遍。
我深吸一口气,竟然乖乖走了过去。
可是,刚进帐篷我便觉得呼吸困难,还没看清楚帐篷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没有空调,没有电视。
我还没傻够,故意更困难了,急得我用手各种舞动给自己呼来一些新鲜空气。
可是,这一拍不要紧,我醒了。
我在床上,我还在床上。
梦里的两个年轻人特别眼熟,眼熟到我觉得他们跟我有某种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我又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
白姨开门进来的时候,见我睁着眼,一愣结束就要出去。
“白姨……”我跳下床就冲过去差点摔倒。
最终跪在她面前。
白姨把我拉起来:“饿吗?我给你送吃的过来!我煮的面,味道不错,你多吃点!”
她说的话跟我想听的完全不同。
我问她:“白姨,你为什么!”
她把面给我,叮嘱我端稳,然后就往外走。
我第一反映是,再不出去就没机会了。
所以我把一碗面扔在地上就往外跑。
那种恐惧并非所有人都能体会。
白姨虽然年长,但反应比我快。
她转身抓住我的胳膊:“小祖宗,你别为难我了,我也不想折腾你,可是你病了,你真的病了!”
“胡说,我没病!”
我怎么会有病。
白姨叹气摇头:“唉,怪可怜的!”
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汓呢?江汓呢?”
白姨看着我好久,又是叹息一声。
我崩溃地坐在地上。
之后几天,我发烧了……
这下,我想下床都有些困难。
发烧的时候,我总在喊着江汓的名字,总在喊着江汓。
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他在哪里。
是夜,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我眼前,我顺着它向上看去,是江汓那张冷冽清静的脸。